“三殿下以为谁才够品阶招待您呢?”
从调调里听出来这将军的忍耐程度快到极限了。
心里刚默默祈祷南宫信别再招惹他了,就看南宫信从身上拿出一个方印来,看到这枚印,将军铁黑的脸瞬间僵住了。
这印看着就跟旅游景点儿地摊上几块钱一个刻的那些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比地摊上的材质好点儿,估计是正儿八经的玉石刻的而已。
彦卿勉强能看到印上刻的字,但鉴于印上刻得是变形美化后的大篆,对她来说看到和没看到的效果就没有本质区别了。
这在彦卿眼中外型像地摊货内容像鬼画符的玉印,在这帐里稍微有点儿品级的官员脸上都掀起了不小波澜。
“依将军看,谁来接待呢?”
彦卿几乎听到了那将军咬牙的声音,就见一个文官样子的老头儿匆忙走到将军身边跟他咬了阵耳朵,将军冷哼了一声,对南宫信道,“三殿下,这印非同小可,我可不能轻易做主。”
南宫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摊手把印往前一伸,“将军尽管验明。”
一个小兵上前取了印交到将军手里,将军把印拿在手里,看也没看就冷然道,“验明此物要多方查证,在确认之前,就请三殿下和王妃娘娘屈尊先在营里将就一下吧。”
直到前前后后跟着几个小兵到了给他们安排的地方,彦卿才明白将军嘴里的“屈尊”“将就”是个什么意思。
说白了,就是把他俩关牢房了。
连彦卿都能看出来是牢房的牢房,那就意味着这地方有古装电视剧里标准牢房的配制。
石床,稻草,铁栅栏。
只是彦卿第一回知道牢房里是弥漫着霉腐味和血腥味的,哪怕这是在一个密封程度不是那么好的军帐里,哪怕这里的气温已经快低到滴水成冰的程度了,那种让人作呕的气味还是清晰得很。
这地方之前还不知道死过多少人。
小兵们把这俩人锁进牢房就出去了,彦卿扶南宫信在石床上坐下来,这才张嘴说话,“对不起啊,没听你的话,把你也连累了。”
人家神智不大清醒的时候都在提醒她不要乱跑,可她偏偏就是当耳边风了。
不管怎么嘴硬,这一点她是不得不承认的。
之前还一脸严肃地质问她怎么不肯听话,这会儿南宫信就只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能让你记住就还算值得……”
事实证明,彦卿就是忘了这辈子学的所有化学反应方程式都不会忘了这一晚。
南宫信在这冷得不见一点儿活气的地方犯了旧病,程度还是从没见过的严重。
不敢让他躺在冷得像冰块一样的石床上,彦卿就放他躺在了自己怀里。在这种鬼地方自己的身子也暖不到哪儿去,但至少还比他好很多。
南宫信就在她怀里从接连咳嗽到咳得吐血再到连咳的力气都没有,彦卿清晰地感觉到他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力气越来越小,直到抓也抓不住从她手臂上滑落了下来。
最让彦卿害怕的还不是这些。
以前这病不管怎么犯,他就是神志不清都不会因为痛苦发出一点儿动静。
所以这会儿听着他明显被压制着但还是勉强可闻的呻吟声,彦卿能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抖。
自家军营里的大夫都靠不住,更别想指望敌人营地里的大夫了,而且就算这里的大夫靠谱,就凭刚才那将军锅底一样的脸色和把他们锁在这种鬼地方的态度也肯定不会正儿八经帮忙。
他们帮不帮她管不了,但她不能不帮。
彦卿在石床上铺了层稻草,小心地扶他躺在上面,把披风解下来盖在他身上,刚起身要去喊人,就听到这人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声音很轻,她还是听到了。
因为很久没人这样叫过她了。
“彦卿……”
彦卿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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