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妈咪要带我去检查的,妈咪……”尤纳斯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哈利说,把手放在尤纳斯窄小的肩膀上,“她没带走你床上那条粉红色围巾对不对?”
“有人把那条围巾围在雪人的脖子上,”尤纳斯说,“是我把它拿进来的。”
“你妈妈不想让雪人着凉。”
“她才不可能把她最心爱的围巾送给雪人呢。”
“那一定是你爸爸围的。”
“不是,是昨天晚上有人在爸爸离开以后围的,那个人带走了妈咪。”
哈利缓缓点头:“尤纳斯,那个雪人是谁堆的?”
“我不知道。”
哈利望向窗外的院子。这正是他之所以来这里的原因。一阵冷风似乎穿墙而过,吹进了屋子。
哈利和卡翠娜驾车行驶在索克达路上,朝麦佑斯登区的方向驶去。
“我们走进那间屋子的时候,你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住在里头的夫妻算不上是灵魂伴侣,”卡翠娜说,驾车驶过收费亭,完全没减速,“可能是一桩不快乐的婚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最痛苦的人是老婆。”
“嗯,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很明显啊,”卡翠娜微微一笑,瞥了后视镜一眼,“品味冲突。”
“请你说明。”
“你没看见那张可怕的沙发和咖啡桌吗?典型的八十年代风格,却被男人在九十年代买回家。老婆买的是那张有铝制桌脚的白色上油橡木餐桌,还有Vitra。”
“Vitra?”
“Vitra的餐椅,是瑞士品牌,很贵的,贵到如果她肯买价格便宜一点的仿制品,剩下的钱够她把所有那些该死的家具都给换掉。”
哈利注意到“该死的”这几个字,听起来不像是卡翠娜经常使用的语汇,她突然使用这种用语只是更突显了她出身的社会阶级。
“意思是?”
“那么大一栋房子,又在奥斯陆那么高级的地段,代表钱不是问题,是老公不准她换掉他买的沙发和咖啡桌。当一个没品位或是对室内设计没有明显兴趣的男人做出这种事,等于是告诉我那个家庭里是谁支配谁。”
哈利点点头。他之所以点头其实是向自己确认,确认他对卡翠娜的第一印象并没有错:她很行。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吧,”卡翠娜说,“要学习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哈利望向车窗外的列思维克咖啡馆,那家咖啡馆老旧而传统,但从未受到敬重。
“我不认为碧蒂离开屋子是出于自由意志。”哈利说。
“为什么不是?屋子里没有暴力迹象。”
“那是因为计划周全。”
“谁是犯人?是不是丈夫?通常都是丈夫对不对?”
“对,”哈利说,同时察觉到自己脑中出现疑惑,“通常是丈夫。”
“只不过这个丈夫跑去了卑尔根。”
“看起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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