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和田甜成为搭档
朱林在分组时动了一番脑筋。葛朗台和樊傻儿明显长的有猴子屁股,让他们长时间研究卷宗是强人所难,索性将他们分在一组,重点做丁丽案调查工作。侯大利年龄虽然小,却比葛、樊沉稳,与法医田甜搭档挺合适,重点调查蒋昌盛案和王涛案。
上班以后,葛朗台和樊傻儿到刑警老楼转了一圈,到朱林办公室谈丁丽案。
侯大利和田甜在档案室前室看投影。
五个未破命案依照时间顺序出现在幕布上,与相片相比,投影仪出现的人像更接近真人,视觉效果好得让侯大利不忍直视。几条生命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逝者父母、子女的世界观必然坍塌,人生将失去意义和方向。杨帆之死让侯大利心灵受重创,过早思考“生与死”这个大问题,对逝者父母、子女、爱人的心境感同身受。
侯大利思维不断发散,如一束束射向黑暗天空的探照灯光线,照亮了光束附近的夜空。多数天空仍然被黑暗笼罩,隐藏着破解案情的谜底。在他心目中,有六个案子需要侦破,思考时必然要将杨帆案与其他五案进行比较。很遗憾的是“五加一”案是一团乱麻,真相犹如隐藏在黑洞深处。
田甜水杯上印有骷髅头图案,显示出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审美情趣。播放丁丽案时,她没有发表意见,不时喝一口咖啡。
播放蒋昌盛案件时,她叫停投影仪,指着受害者头部特写,道:“颅骨受伤位置接近头顶,伤口偏右侧。从伤口的位置、形状来判断,行凶者很大可能性是左撇子。如果其他几个案子皆不是左撇子,那么蒋昌盛案件在现有证据条件下不能与其他案件串并。”
侯大利道:“支队长恰恰判断蒋昌盛案和王涛案最有可能是一个凶手所为。我相信老刑警的直觉,这是无数案子锤炼出来的。”
田甜道:“迷信。”
侯大利道:“不是迷信。对于这种积案,我觉得一定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田甜道:“既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凭直觉,你认为五个案子中有哪些可能串并案?”
侯大利道:“蒋昌盛案、王涛案和赵冰如案,这三个案子里凶手都喜欢使用武力,手法相当利索。”
田甜道:“若真是连环杀人案,市局压力就比现在大十倍。若没有铁证,市局肯定会倾向于不并案。”
老姜穿着手工布鞋,轻手轻脚地来到档案前室,站在两人背后看投影。侯大利和田甜集中精力看投影,不时辩论一番,没有注意老姜局长来到身后。
老姜轻轻咳嗽两声,吸引了两个小年轻儿的注意力,道:“你们太小看局领导的境界了,不管是老朱、我、刘局还是关局,都以破案为第一要务。若是真能确定连环杀人案,大家都会高兴,毕竟又往下走了一步。到了这个时候,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田甜道:“我和侯大利观点不一样。后三个案子都是女性,我觉得不会是偶然。社会上很多传言,传得最多的就是有变态杀人专门找落单的女性。”
老姜摇头,道:“我虽然退了休,但是一直在刑警支队做顾问,参加了几个案子的侦破工作。在开分析会时,我反对将章红和赵冰如并案,理由全部来自尸检,章红颈前部皮下出血,喉部及气管周围也有出血,为扼颈窒息死亡。据经验,一般情况下,往往还伴有喉软骨和舌骨骨折。但是章红没有出现喉软骨和舌骨骨折现象,说明凶手很有耐心,力量也不会太猛,从章红体内还检出了安眠药,说明凶手小心,甚至还有些变态,似乎挺欣赏杀人的过程。但是,赵冰如案与章红案有明显区别,此案凶手力量足,下手狠,一刀就切开了受害者喉咙,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从这点来推断,这是两个不同性格的凶手。”
“确实如此。”田甜本身就是法医,接受了老局长的推断。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要细致,又不能钻牛角尖。很多案子看似离奇,等破案时才会发现其实很简单,都在常识之内。最难的是从谜团一样的线索中找到平凡的真相。”老姜又道,“田甜,问你点事。”
田甜知道姜局长要问什么,心情从案件转到家里烦心事上,瞬间低落。老姜在走道上停下脚步,问道:“你爸怎么样?听说在里面出了点事。”
田甜眼睛有些雾水,讲了父亲在监狱生病的事。
老姜脸上分布了十几个老年斑,比同龄退休人员更显老,听了田甜的话,道:“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唉,你下次去看望你爸的时候,代我问声好。有什么事给我说一声,我在监狱还有几个老朋友。”
老姜和田甜的爸爸是前后期的警校生,同在刑警队工作过。后来老姜做了市局副局长,田甜爸爸成了大律师,是他们那几届警校生中发展最好的。谁知田甜爸爸在退休年龄出事,奋斗一生全部归零,这令老姜很是伤感。
田甜心情低落,不再到档案室。
侯大利继续重复播放卷宗,努力寻找五个命案中隐藏的信息。
重案大队为了侦破这几个案子,曾经掘地三尺,至今未有突破,说明案件本身有其特殊性。仅仅看一看卷宗就能破案,那是白日做梦。
侯大利深知此点,仍然反复播放卷宗。刑侦是科学,从某种程度上又是一门艺术,资深刑警指挥员的直觉绝对不能忽视。既然朱林和老姜都认为五个案件中应该藏有连环杀人案,那么自己掘卷宗三尺,如果运气好,或许能找出深埋其中的关键点。
连续看了三天投影仪,没有任何突破。
第三天中午,侯大利头昏眼花、心浮气躁,咬牙关掉投影仪,出去散心。他来到专案组以后几乎没有回家,今天走出办公室,坐在越野车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省城看一看父母。
“稀客呀,儿子居然主动回家,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胡子也不刮,头发乱糟糟,你在专案组如果太累,干脆辞职。家里这么多工厂,你挑一个去当老总。”李永梅看见儿子挺高兴,忍不住又嗔怪。嗔怪以后,又觉得儿子瘦得不成样,心疼得紧。
侯大利摸着硬硬的短胡须,道:“没事,洗个澡就容光焕发了。”
侯家有单独一个大院子,每个家庭成员都有独幢小楼,总体布局与六号大院颇为相似。李永梅习惯世安厂宿舍格局,觉得让儿子单独住一幢小楼是不可忍受之事,宁愿让儿子的小楼空着,也要让儿子住在主楼里。主楼三层,儿子住在二层右侧卧室。卧室里有装修豪华的卫生间,圆形浴盆靠窗设立,躺在浴室里可以伸手碰到窗外的香樟树叶。
侯大利从来没有使用过圆形浴盆,想起圆形浴盆里面水波荡漾,大脑就会晕眩。他喜欢用旁边的淋浴,闭着眼接受从天而降的热水,听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总能暂时让大脑完全空白,什么都不想。
李永梅想起了宁凌,躲到房间给夏晓宇打电话。夏晓宇恰巧带着宁凌在国龙集团总部开会,接到电话后,放下手中活,直奔侯家。
洗浴之后,侯大利刮干净胡须,换上宽松套衫,来到一楼主客厅。主客厅除了母亲之外,还有夏晓宇和助理宁凌。
李永梅兴高采烈地道:“儿子,陪老妈打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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