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旁边榻上的人动了动,嘀咕了一句,翻了个身。
虞闻回过神来侧头看她,人已经睡到了榻边上,再动一动,就能滚到地上。
他哭笑不得地伸手把人扶起,想往榻中挪一挪。
然而,睡糊涂了的桑榆头一歪,顺势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还蹭了蹭,像是找着一个满意的位置,继续沉沉睡去。
虞闻失笑,只好任她靠着,伸手拉过她踏上的毯子,披到人身上,将人裹紧。
怀里的人有些畏冷地蜷缩着,紧紧贴在他胸前。沉睡中,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
虞闻望着怀中睡去的女孩,只觉得心头忽然快跳了几拍,而后心虚地扭过头,继续望着雪中的月亮。
周围寂静地有些空旷,明明在下雪,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心口的暖意,熏着四肢血脉。
第73章 怜薄命(八)
章婆子和叶家的一大早准备好早膳和热水;打算伺候主子洗漱。却见阿芍面有异色地站在后院门口;有些尴尬。她俩往前走两步,从阿芍的肩头看去;正好能瞧见后院水榭中,那拥着谈娘子熟睡的阿郎。
“这……这是怎么回事?”叶家的差点叫了出来,声音突然拔高;正要喊出来,被章婆子一把捂住了嘴。
“叫什么?想把周围的邻居也都叫过来看?”章婆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阿芍。
刚才那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叫五味的小药童也在那里睡着,如此说来,也算不上是孤男寡女。再想阿郎的性子,也知这一晚除了睡在一处,想来也没做什么事。章婆子微微放下心来,却还是觉得有些不悦。
“阿芍,既然看见了,怎么不过去把人叫醒……”像这样还睡着,算个什么样子。
“娘子好久没睡踏实过了……”阿芍到底是桑榆身边的侍娘,自然心疼她,“难得睡得安稳,我就是想让她多睡一会儿……而且我在这守着,也不会有别的人闯进去不是。”
这宅子里平时并没多少人,只昨日章婆子带着叶家的和几个下人过来做冬至小宴,这才多了别的人气。阿芍要防也是防这些他们。
“小娘子是睡得踏实了,我家阿郎的手臂该僵了!”章婆子皱了皱眉,有些不放心,“回头县衙里处理公务,这手不能动,你让人背后怎么说。”
几人站在院门外说话的时候,水榭里去传来惊呼,一回头,就见着桑榆因为吃惊下意识往后一躲,不想却跌坐在地上。
而后,是虞闻僵着一只胳膊,躺在胡榻上大笑。
“六哥!”
还没彻底清醒的人,从睡了一夜的温暖怀抱中猛地脱离开,不想却狼狈落地,一下子就痛得清醒了。
“你自己起来……”虞闻笑得不行,“我胳膊被你压了一晚上,僵了,使不了力……”
桑榆坐在地上,毯子被她方才下意识地动作一并拉了下来,整张脸涨得通红:“六哥你别笑了……”
“行……我不笑了……”
说是不笑了,可哪里是这么容易可以停得下来的。虞闻捂着脸,仰头躺在胡榻上,强忍着笑,胸膛起伏。
桑榆羞得不行,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衣裙,抱着毯子放回榻上。回头,她咳嗽两声道:“五味,把东西收一收。”
五味被他俩给闹醒了,正坐在边上树眼惺忪,有些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喊话,有些迷糊地应了一声,结果起身走路的时候脚步还有些踉跄。
桑榆清了清嗓子,往一边的胡榻坐下,伸手:“六哥,胳膊伸过来,我给你揉揉,好得快一些。”
虞闻听话地伸出还有些僵硬的胳膊。被她压着睡了一夜,胳膊难免有些僵硬,方才也是因为僵得动不了,才一时不小心让她从胡榻一屁股摔倒了地上。
桑榆伸手,给他揉着胳膊。
女孩儿的手,自学了那些方子后,调理得当,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茧子,也没有因为常年浸染草药而泛黄,反倒是显得白净修长。揉捏胳膊的动作有轻有重,的确是跟着人学过一些活络筋骨的技巧的。
那一边,见两位主子都醒了,章婆子和阿芍一前一后就往水榭去了。
该回房的回房,该洗漱的洗漱。
阿芍服侍桑榆更衣的时候,忍不住在那偷笑。桑榆扭头瞪她,伸手掐住她的脸:“笑什么?嘴巴都合不拢了!”
阿芍憋笑,伸手递上新制的鹤氅:“娘子,你方才那样实在是太逗了……”
“好哇!你一直在旁边看着是不是?也不知道过来叫醒我,害我在六哥面前出丑!回头文虎哥回来,我就把你平时丢脸的事都跟他说!”
“别啊娘子!”阿芍又笑又怕,抱着鹤氅急道,“我不就是看你难得睡得踏实么,想说让你多睡一会儿好了,所以就……”
桑榆气笑了。阿芍的好意她心里明白,可自己是睡踏实了,苦了六哥一晚上保持一个动作护着她,不然早就滚到地上,磕了个满头包。
“行了,去药房找下活血化瘀的药油给六哥送去,别让人家苦了一晚上,回县衙的时候还抬不起胳膊来。”
阿芍笑着应了声是,转身往药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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