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芸娘泪水夺眶而出,竞叫出了他这个名号。
吕芳站住了。
芸娘在他身后跪下了:“小女子既认了杨公公是干爹,老祖宗也就是小女子的干祖父。老祖宗刚才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不管他嫌不嫌弃我,我都愿伺候他。请老祖宗跟镇抚司说一声,不要叫锦衣卫每天送饭了,我想在这个院子里开一间厨房,自己做饭。”
吕芳慢慢转过身来,望着跪在那里的芸娘,又望向高翰文。
高翰文心中大动,却不敢看芸娘。
芸娘接着说道:“名也好实也好,我会每天照看好高大人,直到哪天老祖宗叫我们死。”
吕芳对高翰文:“高翰文,她说的话你都听清了?”
高翰文低着的头想抬起又停在那里。
吕芳不再看他,转对芸娘:“从明天起,你就搬到西边高大人那间房去,你现在住的那间房我会叫镇抚司的人改作厨房。”说完这句径直开了门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仍然跪着的芸娘和还站在那里的高翰文。
司礼监值房
吕芳再回到这里已经半夜了,不只那三个秉笔太监在等着,黄锦这时也已在这里等着。
吕芳直望黄锦:“主子歇了?”
黄锦眼现重优:“回干爹,主子万岁爷已经猜着了,儿子不敢欺瞒,没有照干爹吩咐的回话,将杨金水疯了的事如实奏陈了。”
吕芳:“你做得对。主子什么旨意?”
黄锦这时儿大案上捧起一个里面镂空的和阗玉圆球:“主子只叫儿子将这个球拿给干爹看,然后叫我们今晚就拟旨,八百里加急送到杭州。”
吕芳双手郑重地接过了那个被灯笼光照得晶莹闪亮的玉球,看了好一阵子:“你们说主子这是何旨意?”
有吕芳在,其他人就是有想法也不敢说,都一齐摇着头。
吕芳把目光望向了门外的夜空:“主子这是告诉我们,‘外重内轻’呀。”
四个人都望着他,等他说得更明白些。
吕芳:“无论是江南织造局还是宫里的尚衣监巾帽局这都是内,都不能护短了,该查的要查,该办的要办!只有胡宗宪抗倭才是大事!立刻拟旨,着在杭州的锦衣卫立刻把杨金水押解进京,让赵贞吉署理江南织造局的差使,命他不惜一切给胡宗宪东南前方筹措军需!”
台州卫军营
所谓“铁打的营盘”,最适合用来形容明朝的卫所制。军事要隘设卫,关津渡口设所,皆建有固定的营房。大卫都设有城墙,俨然城池,如临海的天津卫、威海卫还有这里的台州卫。里面没有百姓,住的全是军户,无论官兵皆可娶妻生予,而且可以子承父籍,世代为军。因此“流水的兵”一说在明代并不适用。
温岭东南一战,戚家军摧毁了倭寇在浙江东南最重要的巢穴,胡宗宪抓住战机正在部署下面几次战役,力图一举肃清在浙江沿海为患多年的倭寇。
这时正是下次战役前的宁静。防守待命以外,军户们都在卫城里照常过着有妻有子的日子,夕阳西下,家家炊烟,到处都能看到光着屁股追跑的孩童,还有不时提水择菜吆喝责骂自家孩童的妇女。
单身兵丁当然除外,他们还没有家,便编制在一起吃大锅饭。齐大柱带来的那些人留下的都是单身,编成了一队,这时全蹲在他们营房外的露天坪里,一个个捧着碗,围着盛满菜的大盆,一边吃饭一边谈着女人。
齐大柱从营房的一扇门内出来了,径直走到了一圈吃饭的士兵边上,从地上拿起一只空碗一双筷子,便从饭桶里去舀饭。正在吃饭的弟兄们都望着他。
一个弟兄:“哎大哥,自家的饭不吃赶来分我们的吃。”
齐大柱舀好了饭挨着他们挤蹲了下来:“我也没娶她,她也没嫁我,什么家?”
另一个兄弟:“在一个屋里住了好几夜了,她还不是你的女人?”
“闭上你的嘴。”齐大柱怒瞪了那个人一眼,“她睡她的,我都睡在外面。”
又一个兄弟:“大哥瞧不上她?”
“那就让给我。”另一个人立刻接言道。
齐大柱不再理他们,大口吃饭。就在这时那女人从房门出来丁,径直走了过来。
许多双眼睛都贼忒兮兮地望着走来的她。
头发梳得干干净净,衣服洗得千干净净,脸上那条刀痕也淡了些,这女人比被救那天显得更加漂亮风韵了。
那女人走到齐大柱身边:“饭做好了,回家吃吧。”
“你吃你的吧。我和弟兄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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