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哪怕他拼命压抑,陆梨欢还是听出了那一丝溢出来的哽咽声。
这次愣住的人是她了,手足无措看着一脸脆弱的沈榆川,深棕色的瞳孔里蒙上层凄哀的水光,看起来比她这个晕倒的人更像病号。
“怎、怎么了?”陆梨欢赶紧坐直身体,结结巴巴开口,看见他眼角斑驳的水痕时脑袋空白,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擦。
沈榆川高大的身躯忽然剧烈地颤了一下,露出了难言的悲伤神色。
嗓子像被堵了团棉花,说不出话,只是咬着发白的唇瓣摇头。
陆梨欢脑子的弦“咻”的一声崩断了,她受了蛊惑一样抬手蹭了蹭他湿润的眼角,无奈叹气:“你你别哭呀?怎么了吗?头疼的人是我,你怎么哭得比我还惨?”
被她温热的指尖一碰,沈榆川下意识阖起眼皮,贪恋这点温度似的凑近了一点。
那点一触即离的触碰足以让他灵魂颤抖。
“头还疼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他总算把溃散的理智勉勉强强拉回来,坐在病床旁的椅子泫然欲泣看着她。
陆梨欢看他冷静下来,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尖上那点湿润告诉她,眼前这人是实实在在吓哭了。
她摇摇头,脸色已经恢复红润:“没关系,老毛病,我已经习惯了,疼过去那阵就好了,不用担心。”
沈榆川白着张脸喃喃了句:“都怪我”,说话声带着厚重的鼻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是因为,那个名字吗?那我不叫鱼鱼了,不叫了。”他脸上血色尽褪,喉结滚动几下,艰难地一字一句,断断续续喉咙里挤出。
忘记就忘记吧,他不该贪心的。
鱼鱼?
陆梨欢在心里念了几遍,这次却没有感觉到一点儿不适应,刚刚突然头疼应该是巧合吧?
或者是因为昨天那个梦,再加上看到齐颂,勾起了她不怎么美好的回忆才会这样。
看着沈榆川内疚得痛苦不堪的神色,她轻声安慰了句:“和你没关系呀,应该是早上见到了讨厌的人,潜意识里想起点不愉快的事了。”
怕他不相信,她还重复了几遍:“你看我现在喊鱼鱼就没事。鱼鱼?鱼鱼?鱼鱼?呐,一点事儿没有,照样好好的,别多想了。”
“鱼鱼,吓到你了吗?别哭了呀,我已经没事了。”陆梨欢试着喊了一声,发现这个昵称喊起来异常顺口,好像她已经喊过无数遍那样自然。
沈榆川原本不想在她面前丢人的,所以此刻哪怕眼眶酸涨也咬牙忍着,撇过脸望着窗外,语气干巴巴地嘴硬开口:“没哭。”
“好好好,鱼鱼没哭。”陆梨欢指尖的水渍还没完全干呢,看着他倔强的侧脸,识趣地没有搓破他。
“鱼鱼这个名字还蛮可爱的,挺适合你的,就叫这个吧。”她强忍着笑意开口。
榆榆?鱼鱼?哪个天才这么会取名,这个名字配上沈榆川本人别别扭扭的傲娇模样,简直可爱到爆!
陆梨欢瞄了眼不好意思看她的某人,手又开始痒痒了,鱼鱼不仅嘴巴粉粉嫩嫩,头发看起来也超柔软好摸。
她像个女流氓一样偷偷摸摸瞅着沈榆川,而沈榆川在她一次次喊出那个昵称时,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中似的定住了,耳边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只有她一声声亲昵的“鱼鱼。”
女孩的声音清丽婉转,听在沈榆川耳朵里跟裹了蜜似的甜腻,勾得他心神荡漾,胸口的爱意汹涌。
她喊“鱼鱼”时,还是像以前习惯性地将尾音拖长,听起来像在撒娇。
沈榆川眼神迷离,差点分不清今夕是何年,对她的渴望在这一刻达到巅峰,他好想抱一抱她……
“你、、”沈榆川突然结巴了,磕磕绊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手指紧张地纠缠在一起,指甲抠破手背了都没发觉。
陆梨欢看着他一向白皙的脸庞肉眼可见迅速飞上两片绯云,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她看不懂的深意,她心口忽然无声塌下去一块,变得软趴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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