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侯爷若不上战场,只消去科考上走一趟,多少也能中个状元。”福公公叹了口气,“侯爷幼时虽然习武,却也是和皇子们一同在国子监受夫子教导的,他八九岁上写的诗作骈文传入坊间,还有学子拓印传颂。”
薄若幽这下是真的惊讶了,“那侯爷……是更喜欢行军才去了战场?”
福公公摇头,“也不是,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侯爷只做他该做的。”见薄若幽不甚明白,福公公道:“傻丫头,朝堂之上,常见文臣口诛笔伐,可说话最硬气的却是掌兵的,且那时北方蛮族进犯,大周江山亦需要有人去守。”
福公公说着有些感叹,“侯爷虽是我看着长大的,却实在令人敬服,凭世子之尊,留在京城什么享乐荣华没有,说不要便不要了,在北境一守便是五年,好容易兵权在握,说不要也不要了,拿得起放得下,从不叫人操心,因此陛下如今这般信任他。”
薄若幽听的心底有些震颤,坊间传言多,可这些话从福公公口中道出,才是真的令人信服,霍危楼少年从军,那般小的年纪却愿意上战场吃苦,她还以为霍危楼是因喜欢行军打仗,可没想到年少的他也曾惊才艳艳过。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侯爷只做他该做的。
此言听着简单,可人皆有七情六欲,若一人能摒弃欲念只做自己该做的,这需要何等强大的心志,又需要何等的自控?
薄若幽心底敬仰油然而生。
霍危楼走进书房之时已换了一袭衣袍,刚沐浴过墨发上还带着水汽,再加上出过汗,整个人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薄若幽看到他,颇为殷勤的起身行礼。
霍危楼摆了摆手,“翻出什么来了?”
薄若幽略一沉吟,“民女发现二小姐不仅看书法,还看画作,若当真是她与人私见,那此人应当是极擅长这两样,二小姐入了凌霄诗社,想来也算才女一列,京城之中年轻士子颇多,且这些年盛行文册刊拓,会否与这些人有关?若对方同为世家子弟,似乎无需她这般瞒着众人才去相见。”
“年轻的世家小姐,落魄的书生才子,倒是话本故事中常见的。”他看了薄若幽一眼,“你是不是近来看了什么话本?”
薄若幽一愣,“民女……看的不多,近来也未看过、”
这等才子佳人的故事最引人春心萌动,薄若幽这方面心思极淡,自然不会专门去看这些,然而霍危楼一本正经的道:“看的不多,那你需要多看看。”
薄若幽正不解他这话是何意,外面福公公道:“侯爷,宁骁来了。”
霍危楼神色一定走去书案后,薄若幽也看向门口,片刻后宁骁大步而入,大抵没想到薄若幽在这里,他有些意外的扫了她一眼。
霍危楼问道:“有消息了?”
宁骁行礼应是,又接着道:“二小姐的贴身侍婢说,她的确去别的书馆买过,可并不常去,最喜欢的还是崇文书馆,带墨字的书馆她想不起来。属下想着这般要么是二小姐去别处当真极少,要么便是二小姐去了别处她却不知道,而后连夜照着侯爷的吩咐去查访,这个京城,名字里带墨的书馆一共有三十来家,能拓印昨夜那书册的却只有五家。”
昨夜的书册算是珍本,原本早已流失,如今也只有各类拓本在市面上流传,且银钱不菲,宁骁自袖中掏出一张纸卷来,“这五家城西两家,城东两家,还有一家在城南。”
薄若幽忍不住问:“可是有在城东玉溪河附近的?”
宁骁点了点头,“城东的两家都在玉溪河附近,一家靠近东市,还有一家在长兴坊东侧,距离二小姐被发现的地方不远,昨日去崇文书馆之时问了书馆内的小厮,小厮回忆说的确见过二小姐,因二小姐常去,也认得她,可二小姐昨日并未买书,而是看了看便走了,离开时候的方向也只是出了福顺街,并无别的异常。且小厮说,二小姐虽然买了许多书册,却也无旁的异处,也未见她在崇文书馆见到什么人。”
薄若幽禁不住道,“所以二小姐说去崇文书馆只是个幌子?她想去的其实是别的地方?”
霍危楼接言道:“多半去了城东。”
福顺街并不靠近玉溪河,而她尸体被发现之处更是距离福顺街极远,而凶手亦不好掳一个大活人去东边,唯有魏灵自己往东去的可能性最大。
霍危楼站起身来,“出发吧。”
宁骁应声朝外走,薄若幽见状轻提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又未说出口,眼底更闪着蠢蠢欲动的光,霍危楼刚走出两步,此时回头看她,“想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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