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就这么眼巴巴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进了班级,都不需要老师来带,也没回头看她一眼,真是又独立又绝情的臭丫头,哼。早知道她一点也不留恋老母亲,她还担心啥分离焦虑啊,还想着能放眼皮子底下多护几年,直接生出来就送幼儿园,哼!
带着失落来到单位,报纸是看了,文件也批了,会也开了,可心里终究是挂念,在家胆子大那是因为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大院里的小伙伴们或多或少被父母耳提面命过要让着她,可在学校不一样啊,安然决定必须去看看。
红云幼儿园距离总工会也不远,就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安然走到门口,没有保安站岗,大门是敞开的,她干脆就摸到后门去,一个窗子一个窗子的踮着脚尖伸着头找,还真找到大班了。
这个班有四十几个小朋友,一眼看去男娃多女娃少,安文野坐在正数第二排靠墙的位置。虽然年龄最小,但从小营养充足,个子并不矮,甚至比很多大班孩子还高,坐那儿腰杆挺直,很是突出。
办学条件简陋,就几张陈旧的大长桌子,一头靠墙一头朝过道,每一排做五个学生,大大的教室里哪儿哪儿都是小人头。
安然却一眼就看到了安文野,她正低着头,不知道跟小同桌说啥呢,一本正经,振振有词。
安然特意看过她的眼睛,不红不肿,脸上也没泪痕,头发也没乱,倒是放心了。
孩子能独立是好事,她不能表现得比闺女分离焦虑还严重,这样会干扰她,心说就这样吧,孩子总是要长大的,至少她现在还能甜甜的说爱她想她喜欢她,珍惜她肉麻话还能张口就来的这两年吧。
安然又走回单位,掐着放学的点,若无其事地走到学校门口,仿佛才刚下班顺路过来似的,安文野跟枣儿牵着手出来,眼睛一亮:“妈妈!我妈妈来接我啦!”超大声。
安然笑笑,顺道把俩都接回去,一路上就听她们叽叽喳喳说学校里的事,哪怕这是一个下午,安文野也知道了千千万万数不清的事,譬如谁哭了,为什么哭,哭了多久,他坐哪个位置,同学们说啥了,老师又说啥了,最后他又是为什么收住哭声的……说得安然身临其境,好像也跟着她在学校里待了半天似的。
铁蛋回来也问妹妹学校怎么样,有没人欺负她,要有的话一定要说,他来揍他们。顺便说起明儿就要去区里交钱了,因为他也报了数学竞赛的名,每人需要交一块钱参赛费,领取一本自编教材,他们班这是班主任规定的硬性要求,人人都得参加,人人都得买教材。
“我可一点也不想参加,我给我妹加油助威不行吗?”
“既然老师让参加那就去呗,又不是拿不出一块钱,再说了去见识一下优秀的人都是怎么优秀的,不好吗?”安然手里择着韭菜,面已经揉好发上了,准备做韭菜盒子。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唉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安然懒得理他,爱说不说,“对了,把鞋子换下来,还有你那臭袜子,该洗了。”黑花都嫌他臭,不来跟前了。
主要吧,男孩子到了十岁,骨骼开始往长的方向长,他的脚掌已经跟安然一样长了,脚汗的量也快接近成年人了。鞋子透气性差点,他每天又跑又跳的,不臭才怪,他那卧室,进去都熏人了。
小猫蛋赶紧捏住鼻子:“臭哥哥!”
“我臭,你那个啥唐朝哥哥就香得很,头发梳得汉奸似的,还穿资本家皮鞋呢。”
“是明朝哥哥。”
安然好奇极了,房平西虽然也很会打扮,但不会穿太出挑的服装,房明朝小学三年级就穿皮鞋,这确实挺潮的。但估计小孩也不知道穿皮鞋会被平民子弟的同学背后叫“资本家”,听说他母亲已经去世好几年了,靠房平东一大老爷们十天半月回一次家的带,平时都是保姆管他吃喝,能好到哪儿去啊?
这孩子超乎年龄的懂事,其实也是一种悲哀。“我可警告你啊包文篮,不许为难人家,也不许带头瞎起哄。”
“哎呀放心吧,我带不起这个头,学校里的人都喜欢他,多的是人帮他呢,就连小石榴也喜欢跟他玩儿。”小石榴今年也上学了,不过是一年级,她武功厉害,在学校里几乎是无人能及,很快吸引了房明朝的注意,成为了好朋友。
酸溜溜说着,小子把臭鞋子臭袜子一脱,扔洗脚盆里泡上,转身趴在高板凳上临字帖,这是妈妈新学期给他增加的作业。别人都没有,就他有,字帖又贵,还跑遍了全城的新华书店才买到呢。
安文野对这些其实不大感兴趣,只一个劲问:“哥哥你今天没数学作业吗?我帮你检查叭。”
其实是光看小人书已经无法满足她的求知欲了,可看报纸吧,又没拼音,她不是很能看懂。数学多好啊,阿拉伯数字加几个符号,无论怎么写怎么变换她都认识。而且数学那是有固定答案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哥哥的语文作业她知道怎么写,不就是组词造句嘛,那种没有标准答案的东西,她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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