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钊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个外甥:“你很有主见,不靠荫封而是靠科试进官场。今上不是个守旧之人,朝堂中急需人才。你目光长远,舅舅很是替你母亲高兴。”
比起靠家族荫蔽谋职的,自然是科试出身的更为正统,日后在官场上也能更顺畅些。
说完这事,裴钊又看了一眼正听郑云玉说话的元妙仪沉声:“你是长兄,如今又是世子,你妹妹便要你多照顾一些。不要忘记你母亲的嘱托,和你的责任。”
元令珩也正声道:“这是自然,皎皎是我唯一的妹妹。”
因还要赶路,裴钊身边的长随见日头已高,便上来低声道:“老爷,到时辰了。”
裴钊点了点头,先扶着郑云玉上了马车,随后才是自己。元妙仪站在元令珩身边,同他一起目送裴钊夫妇离去。
眼见着马车已经看不到了,元妙仪才转头对元令珩说:“兄长,我们走吧。”
路途中又下了一会儿小雪,刚下马车,元妙仪便猝不及防地被迎面的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小小的冷颤。
元令珩立马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小小的动作,立马侧身替她挡住了吹来的冷风:“快进去吧,别站在这里了。”
直到回到她院中,才骤然暖和起来。进门的地方摆了一瓶插好的红梅,在室内被暖炉熏出了一室的梅香。
冬夏接过元妙仪的披风然后低声道:“姑娘,早上你和大公子走了没多久,老爷已经把人接进府了,就安置在西边的临风院中。”
临风院离她和兄长所在的东院较远,想来是太夫人的安排。
元妙仪应了一声,道:“还有呢?父亲是不是让人来叫了我和兄长?”
菘蓝给元妙仪奉了茶接着道:“您猜的一点没错,您出去之后,老爷身边的长随就来了。知道您和世子出门之后,那边就没消息了。”
元妙仪今日出门的时候,身边只带了白芷和杜若两人,冬夏和菘蓝留在家中照应。
因着白芷和冬夏原也是河东来的人,元妙仪这里的规矩又和裴氏多少都有些类似。这几日崔嬷嬷和菘蓝,杜若已经能非常熟练地打理元妙仪屋中的事了。
崔嬷嬷服侍着元妙仪卸掉钗环,有些忧心道:“姑娘,你今天这般,于礼数倒是应当。我只是怕,老爷会不高兴。”
裴家是元家正经的姻亲,又是元妙仪和元令珩两人的长辈,而柳殊棠不过是个妾室。论理,裴钊夫妇离京,他们前去相送,本就是应当的。但是今日这般行事,必定会惹元弗唯心中不快。
元妙仪慢慢梳着头发淡声道:“便是我今日留在家中,父亲心里只怕也不会有多高兴。况且,难不成叫我和兄长留在家中等他纳妾,反而去疏忽舅舅舅母?天底下断没有这般行事的。”
因着立世子这事儿,这几日元弗唯见她们兄妹俩都非常冷淡。元妙仪早知会如此,所以她心中并不在意。
说罢,她冲崔嬷嬷淡淡一笑:“我心中有数,嬷嬷不必担心。”
崔嬷嬷叹了口气,心知元妙仪说的是实情。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手上利落地给元妙仪梳了个家常的发式。
白芷和菘蓝服侍着元妙仪更衣,崔嬷嬷去小厨房取早上就在炖的葛花汤来。她极擅调理之道,这几日的功夫她已经大致摸清了元妙仪的喜好,口味清淡,也不喜欢过甜的食物。
崔嬷嬷端着汤羹回主屋时,一边走一边想着。其实若说起来,元妙仪不是一个难伺候的主子。她性格温和且聪慧,而且又素来喜静,对服侍的人也很少苛责。
可她虽看上去柔和,其实心中主意是极定的。万事她都有自己的考量,几乎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改变自己的行事。崔嬷嬷总怕有一日,她这样的性格会伤到自己。
崔嬷嬷虽心中在想事,但做事依旧十分麻利。看元妙仪用完汤后,便服侍她去小憩。
临风院内,元弗唯原本一直陪着柳殊棠。可没过一会儿,太夫人便着人来寻他,说是有要事,让老爷尽快过去。
柳殊棠扶着肚子在外院送元弗唯出去,直到看不见人之后,才让碧桃扶着她慢慢走回院中。
她如今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寻医师来看过之后,预计这几日就要发动了。
因府内丧事刚过,太夫人又不允许操办,是以柳殊棠今日也没有穿红挂绿。元弗唯在她屋内好一番歉疚,还是柳殊棠反过来安慰了他许久。
说她只求能长伴在老爷身侧,其它那些身外之物她都不在意。柳殊棠今日穿着简素,娇媚中别有一番楚楚之姿,更是引得元弗唯非常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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