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哑嗓的酒鬼气唬唬说道:“祁舵主,您这可有点冤屈好人,我们无故的编这种谎话有甚么用?”
那祁舵主摆手道:“这见神见鬼,岂是我们身在江湖中的人随意说的?这件事尽可不提,现在难道你们不知我们凤尾帮已经和淮上清风堡绿竹塘掌门人鹰爪王较量上么?人家已传侠义柬,集合本派同门,率众到浙南,要与我们一决雌雄。这次与我们凤尾帮要分生死存亡,所以帮主已派过好几拨能人四路迎敌,听说哪路也没得多大便宜来。现在人家已到了眼前,昨夜连东山的主桩全让人家挑了。西川双煞是多大的名望,大约也折在人家手内。你们想想,说不定这里就许也被人蹦进来,所以我说你们的事不必再提。倘若真个有了甚么意外差迟,是你担的起?是我担的起?你们只要别尽自贪杯,不论有甚么风火,自有各主舵担承,没有你们的相干,听明白了没有?”
当时这两个匪徒一听到这祁舵主交派出这番话来,也觉自己所遇,或许竟是敌人,随即向祁舵主道:“我们适才所遇,过觉蹊跷,现在想起来,也不敢说准是怎样个路道了。舵主放心,我们从此再不敢疏忽。”
祁舵主道:“你们谨慎扼守这道卡子,任凭出了甚么差错,与你无干,你们要是过于疏忽,只怕被总舵上查下来,莫说你们担不起,连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位祁舵主交派完了这番话,那两个匪党再不敢辩别,唯唯称是。
那祁舵主随从舱中取出一束小旗、几个纸包,一只极大的布袋,全放在了两醉鬼的船上,随交派道:“这是从总舵传来的,令交给东山暗柱。五面绣旗,全要限明日午刻传到乐清东平坝陆路各关卡。只要有淮阳派下来的人,就要用信鸽飞报主坛注明了他们落脚的地方,不得有误。这其余的,全照札谕行事,你们在日出前,到飞壁悬崖下用信号通知他,自有人下来接应。”
当时这祁舵主一说出这番话,暗中潜伏的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暗自惭愧。
自己认为天险之地,雀鸟难登的地方,人家依然有上下之路,足见拳经上所说“骄敌者必败”,自己虽是已在武林中成名,亦不可忽视他才是。
鹰爪王思索之间,那祁舵主已经掉转船头,循来路往回下走去。
这一章船,因为风向已对,船上水手已经商量着扯风篷,跟着缓走,已把风篷的引绳放好。
鹰爪王见水手们正在收拾着一切,不便往上欺,自己仍然暗中隐着身形,远远跟着。
自己忖度着,无论如何,不能叫它离开这座孤汀。
这时已离港岔还有十几丈,忽见船上的风篷扯满,一兜上风,船行渐快。
先前使桨的水手只剩了两个,一个在船头上,一个在后档,一手引风帆的引绳,一手把舵。
鹰爪王—看,正是时候,双臂一拢,一杀腰,脚尖轻点,用“八步赶蟾”的绝技,飕飕的身形从蓬蒿中穿出。
如一缕轻烟,起落如飞,已落在船后的舵上。
全仗着身形轻快,船上掌管风帆的匪党,竟丝毫没有觉察。
这种海船的船头和船尾,全翘起的比较平常船高,鹰爪王稍一矮身,即可隐住身形。
刹那之间,船已出去十几丈,离开了这座孤汀。
鹰爪王此时一身全寄托在匪船上,危机一发。
真要是匪党一发觉,自己就得把全船匪党降服了,留得一匪在,自己的危险就仍然存在。
这时船上把风帆引满,船走的渐渐快了。
鹰爪王在后面舵上,目光注定了掌舵人,只要他一转折推舵,鹰爪王赶紧用手把船尾的边沿,身躯往上一提,轻飘飘身形完全交到两臂上,船舵上绝不显着丝毫笨重。
往前走出约莫有一里多远的水程,所经过的是一带山根下,靠山根上这边,有五六丈宽的一片荒草地。
鹰爪王按着天上的星宿部位辨明,船是往东南走,往南看去,黑沉沉的时有陆地,时有芦苇荡,连个犬吠的声音全听不见。
船走了一程,全是很宽的水荡,赶到沿着这北面山根走着走着,船上的掌风篷人把舵往外一推舵,船头往南折转,风篷也略斜,船行略慢。
鹰爪王在后舵上一察看,船行之处,形势大变,渐渐的离开山脚一带,往一道港子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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