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元妃娘娘此生从未展眉,心中所念唯有出宫自由,奈何皇上乃九五之尊受大唐万民所仰望,若皇上随元妃娘娘出宫必然带祸庙堂,江山社稷亦会就此终结,太子稚龄幼小,不堪天下重任,元妃娘娘如何使得自己最终沦为千夫所指的罪人?。”
升平原本无力垂下的手指,仿佛重新有了生气,她缓缓抬起,轻轻抚上李世民不再桀骜的脸庞。
“元妃娘娘此生皆以江山为重,逢宫倾,论宫杀,直至宫断,从不曾有片刻犹豫决断,为何今日甘愿做天下之罪人?”魏征年已过半百,花白胡须颤动在胸前,气喘不止。他愧对她曾许的知己,正因清楚她心底最介意为何,才能以此为刺刀捅在她的残破心头,放手离去。
他终究背叛了她的信任,愧对她给予他的坦荡。魏征匍匐在马车前泪纵满面,泣不成声。
升平微微张开嘴,气息微弱到李世民需贴在她的唇边才能听清她的零星言语。
她吃力的说:“放我出宫。”
李世民双眼望着她,眼底充满痛楚凄凉:“不,你休想!”
升平又攒尽全身力气对他开口,声音已听不清,只有气息微微变换了语调:“这是你永远兑现不了的诺言,放我出宫。”
李世民还想说,她又说:“嫔妾恭送皇上。祝我大唐江山社稷千秋万代,永世恒……昌。”
他缄默良久,与她对视。
她似已不想再见眼前这个男人,决绝闭上双眼。
他终于缓缓将她放下,同欢呆呆望着李世民的举动,紧攥住升平的手。
李世民绝望的步下马车,脚及地面,长孙无垢立即匍匐叩首:“臣妾恭送元妃娘娘!”她肯放手,便是成全天下,长孙无垢愿一生尊她为先。
身后朝臣见皇上离开马车,也齐声口诵:“臣,恭送元妃娘娘。”
承天门前,两仪殿广场上,李世民身着玄色龙袍背对马车,只听得身后几匹烈马嘶鸣奔驰而去。
他不敢回头,木然伫立在挡住自己去路的长孙无垢和朝臣面前,仿佛心肺都已被人掏空,无法动,也无法说。
寒风骤卷,带动宫门两侧风灯呼啦啦响个不停,内里烛光忽暗忽明,跳动异样光亮。
马车疾驰奔向承天门,宫门嘎吱吱由内向外推开,隐约天边似有朝霞腾升起灰白霓彩融合的彩云昭显重生希望,可惜眼前被乌云滚滚压住不见天路尽头。
宫门长路仿佛直通升平最向往的云淡日出,就此一路奔去,终会触摸自由。
她此生最为渴望的自由。
踏出这囚宫,她将终生无憾。
即便世人皆叛她而去,也要远离眼前九重宫阙。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马车奔至宫门处毫无征兆的停止,内里传来凄厉哭声,李世民猛转身回首,但见同欢跳落马车一路迎尘向自己奔来,她摔倒在李世民面前,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娘娘,娘娘她薨了。”
至死,升平终不曾踏出九重囚宫半步。魂断宫闱,能带走的只有属于她的绝望。
千疮百孔的诺言只需一步即可兑现,却在最需要时不留她须臾时间。
他亲手送她上路,割断她所有期冀。爱恨纠葛二十载,他竟不知她此刻究竟是否还恨他,从前是否爱过他。
李世民赤红了双目回视长孙无垢和她身后的朝臣,如同被人囚住的凶猛野兽,左右挣扎也逃不开被权势铸造的金色囚笼。忠臣谗言,谀臣谏言,他们用性命维护牢笼稳固,却从未想过身处其中的君王是否已经无心。
他向前逼近一步,他们跪爬退后一步,他再向前逼近,他们再跪爬后退。
一步步绝望,一步步冰冷。
纵使逼尽天下人自裁,他也终是负了她。
他得到天下,却丢了她。
猛然,李世民昂起头,由心底发出痛彻心扉的呼啸,撕心裂肺的啸声震天动地,将他所有心中悔恨迸发,震动了痴痴跪在面前的长孙无垢,她无措望着与自己同枕共席的夫君痛恸表情,异常陌生。他心头伤痕正是她亲手划下,他们也已经注定结局。
他手腕流淌的鲜血依旧滴滴嗒嗒,滴落在青石砖上,似谁哭泣的血泪,融不开。
风起,雪落,万籁俱静,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人悲恸,无人能理解,无人能探知。
渐渐啸声减弱,他终收住心中刻骨伤痛,任由凛冽寒风拂动眼前散乱发丝,任由晶莹雪粒沾满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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