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纶慢慢转过了头,望向依然坐在那里的赵贞吉。
赵贞吉慢慢站起了,王用汲也跟着慢慢站起了。
突然,赵贞吉将手里的灯笼往河里一扔:“回府!”
浙江淳安县衙后宅外院
画外音:“和朝野清流的失望不同,海瑞的失望是锥心的绝望。当渐幕按照朝廷的旨意结案后,海瑞那颗心也就如同八月秋风中的落叶飘零。向赵贞吉递交了辞呈,他回到了淳安,等到批文一下,便携老母妻女归隐田园…”
画外音中,海瑞穿着当时到浙江上任的那身装扮,一双草鞋,一件葛麻长衫,斗笠背在背后,手里拎着包袱,一个人从前衙的穿廊向后院走来了。
这时已是八月上旬,日近黄昏,秋风已有了萧瑟之意,院子里大树上许多叶子还没有黄便纷纷飘落下来。
进院前脚步急促,望着后院那道门,海瑞的脚步便放慢了,显得有些沉重,短短的几步路就显得有些漫长。
海门的规矩,尽管住在县衙的后宅,深户森严,还是一上更便锁院门,白天门也是掩着。海瑞一步一步走到了门边,便停在那里。
门内的院落里清晰地传来纺车转动的声响。海瑞站在那里,听着那声响,又过了好一阵子,才双手将虚掩的门轻轻推开。
浙江淳安县衙后宅内院
门推得很轻,门内的人便一时没能察觉。海瑞站在门边,向正屋方向望去。
正屋的廊檐下,海妻一条矮凳坐在纺车前正摇动转轮专注地纺着纱线。小女儿也蹲在母亲身边,专_沣地望着母亲手里那团棉花慢慢变成一条又慢慢在转轮上变成一线。
海瑞脸上浮出了丈夫和父亲应有的爱怜。接着,他站在门口轻咳了一声。
妻子的目光立刻投过来了,满是惊喜。
女儿是从母亲的目光中转过头来的,立刻声惊呼:“阿爹!”小腿飞快地向父亲跑了过来。
海瑞一手抱起了女儿,这才向正屋门口走去。妻子已经站在那里了。
“阿母呢?”海瑞目光已经望向了屋内。
海妻却没有立刻答话,目光中也露出了复杂的眼神。
海瑞的脸肃然了,紧接着又问道:“阿母呢?”
“阿婆在厨房里。”抱在手里的女儿答话了。
“阿母去厨房干什么?”海瑞立刻端严了脸,放下了女儿,紧望着妻子。
海妻这才轻轻回话了:“刚回家,我说了你千万不要生气。”
海瑞紧望着她。海妻低下了头:“阿母在厨房做饭呢。”
“岂有此理!”海瑞撂下母女二人向侧廊厨房那边大步走去。
女儿睁着惊慌的跟望着母亲。
母亲抚着她的背:“女儿不要怕,阿爹不会生我们的气。”
淳安县衙后宅厨房
海母完全换了一身衣服,短衣短裙,腰间还系着一块粗麻围裙,坐在灶前,正将一块劈柴续进灶内的火里。接着站了起来,揭开大铁锅上木盆状的锅盖,一片白色的蒸汽腾地冒了出来,海母吹了一口气,望向铁锅里蒸的那碗红枣鸡蛋。
海瑞悄悄地靠在门边,望着母亲的侧影,眼中便闪出了泪花,连忙揩了。在门边就跪了下去,为了不使母亲失惊,轻轻叫了一声:“阿母。”
海母还是微微惊了一下,这才慢慢转过头来,从上面望下去,看见了趴跪在门口的儿子。
满脸的汗,顺手撩起腰上的围裙,海母连忙揩了一把汗,向儿子走过来了:“汝贤,你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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