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笑啊。”屈南将刘海儿往两边分,“其实……你真的很适合做模特。”
“我不。”陈双往后躲,不知道屈南要做什么,忽然,后脑勺被人往前一按,自己往后躲避的脑袋又被按回原位,无法动弹。
“马上就好,相信我。”屈南手上忙着,等了几秒又问,“有没有想过做手术?”
陈双嗯一声:“咨询过,但是手术效果不一定完美,还有可能留疤,还要反反复复清洗,还特别疼。我怕疼,但最怕失望,能忍受它一直在,但如果给了我希望,最后掀开血痂时它还没掉色,我真受不了。小时候……它没这么大,发根里还有好多。”
“看不出来。”屈南将他的头发弄好,“没必要。”
“有必要,要是手术承诺百分百成功,我早就做了。”陈双说,脸上一热一热的,是屈南用手指清理碎发。
“好了,可以睁眼了。”屈南的手离开陈双的脸,在他头顶一揉。
睁眼了?陈双不敢,半分钟后眼皮才开始往上抬。还没看清楚自己什么样,第一感觉是清爽。
久违的清爽,额头全部露出来吹风,这对于他来说太奢侈。视野不再被刘海儿干扰,什么都看得很清楚。下眼睑也不再发痒,没有刺痛。
屈南双手支在膝盖上,近距离地看着他。
“好了?”陈双刚要摸鼻子。
“等下。”屈南制止他,脸瞬间贴过来,嘴唇几乎要贴在陈双的鼻尖上,陈双往后躲,可是后脑勺还被按着,再超近距离的情况下,鼻尖一热。
“碎头发太多了,帮你吹一吹,走,去洗手间看看。”屈南用呼出去的气吹走陈双鼻子上的头发,地上全是剪掉的金毛。陈双不敢抬头,跟着走到洗手间,看见大镜子的一瞬间下意识捂住左太阳穴。
比自己想象中剪得短,也比自己想象中的发型好看。好像是个八字刘海,露出了上半脸,却刚好遮着太阳穴。
只是,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那块青涩的边缘。没有锅盖头遮盖严。
陈双看着自己的脸,第一次露出这么多的皮肤来,肢体没动,可眼珠子一直转动,在打量自己。
“你有帽子吗?”他快速地问,“棒球帽,遮阳帽,草帽都行。”
屈南不解地看着他。
“太短了,我没想到你剪这么多。”陈双的手不肯放下来,“我没让你剪这么多!”
“不用挡着。”屈南没有上手抓,而是在陈双的手背上弹了一下,“拿下来。”
“不拿。”陈双摇头,“我要戴帽子。”
“陈又又。”这一次,屈南抓住了陈双的手,当他往下用力时,陈双的手也在用力,竭尽全力地护着额头偏左那一块。
陈双僵持着,不肯说话,不肯点头。
洗手间面积不大,两个人的呼吸都在加快,陈双是有点儿生气了。屈南的手往下,他的手就往上,一时之间两人难分伯仲。最后,还是屈南先松了力气。
只是仍旧攥着他。
“从一个不懂体育的人变成一个体考高分的体育生,你经历了多少训练?”屈南问。
陈双咬着牙,虽然没有发声,却想起了过去一年自己是怎么过的。没有人看好自己,起先连入校队都难,跟在那些正牌体育生的屁股后面跑步,学着他们摆臂和跳远。
“冬训你经历了什么?”屈南又问,“告诉我。”
陈双摇头不肯说,眼神狠狠的,比咬着的牙关还狠。四水是游泳的,有室内馆,自己凌晨5点送他去,再离开气温合适的室内馆到外面跑步。冷到双手和眼皮都没知觉,鼻子流鼻涕了都察觉不到,一串一串的蛙跳和箭步跳跃,再用通红的手按在地上做俯卧撑接击掌。
“体考那几项你又是怎么训练的?”屈南再问,“那些你都能坚持,为什么现在不行?”
体考?陈双闭上眼一秒钟,体考前是最艰难的,穿梭于设备当中,就为了摸计时器的时候能快0。1秒。
“你把现在的处境当作训练就好,这只是训练。”屈南声音轻,语气重,“为了顾文宁你可以坚持,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坚持一下?”
陈双的眼皮剧烈抖动,瞬间眼睛睁大。
“就当作训练,我能训练你跳高,也能训练你别的。”屈南这才把陈双的手拿下来,陈双的脸充血一样红,不是害羞,是恼羞成怒,像随时准备反扑咬人的小流浪狗,没法接受周围的改变。
“我会给你制造一个安全的训练空间,在整个过程里,你唯一需要记住的就是听我的,并且信任我。”屈南换了一只手,摸摸陈双的金色头顶,“如果你做不到,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做不到。”
陈双的手攥了又攥,最后压抑着情绪,点了点头,主要是不点头也没用了,刘海儿已经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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