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先生不至于此,末将已在秦人驱动之时,遣人请杜司马与陈佰将来此了。料得少倾当至。”
原是项燕确未如吕氏所言,辄使钱财收买士卒,为己所用。却暗下心思,事事光明正大地来加固营地、追寻散卒与陈将军。
其人自知秦女与墨学夫子所言俱实,因而收拢了驿道哨骑,放开北行道路。更自情未知陈将军能否全须全尾的回来,便坠在秦人之后,又使精壮者探骑而出,观察情形。
便是第一时间知晓了江边混战,陈将军乘马而走的消息。其后不做犹豫,急请杜司马与陈氏子来此相商。
料算当是不多时便该到了。
半刻之后,果如项燕所言,那杜司马与陈佰将共骑着一匹骏马,带着数名亲随,疾行而来。
不待诸人开口,倒是那陈佰将挂着一身泥水,急切来言。
“我与杜司马出发前便有说教,言说他骑术不济、马匹齿长,不耐泥地疾行。司马却心急如焚,不防备在途中摔了个结实,只好令他共乘一骑而来。”
项燕只瞧了眼略微跛行的陈氏子,扫了下衣衫上显是胡乱抹了泥水的杜司马。想到平素里那陈佰将骑术竟不及中原的小娘子,只是暗暗摇头,并未多言。
但那吕不韦如何会给此等小族颜面,直取笑杜司马道:“军司马为五大夫杜赫后人焉?”见其人赤脸闷声,终了闷言道为杜赫旁支微末,不由笑言:“无怪乎见辱于陈氏子也,竟是代人摔个结实。”
项燕见吕不韦恣意妄为,竟是拿五大夫的官职取笑杜司马先人,更是心下不忿,出言教其人俱陈陈将军情形。
“四肢百骸已是被那阳城贼人砸碎了,如今吊着一口气,怕不多时便死了。”
吕不韦面露轻蔑、言辞简单,此时更是撑靠在锦榻上懒懒而言。
“谁家竖子,竟如此轻辱我父!啖驴肠的屠户孽孙,没来由在此处寻死!”那陈佰将被吕不韦隐隐揭破坠马之事,正是气急,忽听得吕氏言其父将死,直若死了一只犬彘也不如,不由大骂间转向项燕。
“项氏子,我父必是这厮所害!若深受我父恩典,害了良心不去取此贼头颅?”
项燕坐于马上也不搭话,只是冷眼去瞧吕不韦。
果然见得其人自怀中抛出半尊虎符,啪一声陷腻在地里。那吕不韦只用下巴去指,要陈佰将自泥污中捡拾。
勿论这陈氏子如何眼界短浅,却是知晓国中除了大王,敢私做虎符调兵的,皆是他惹不起的神仙。
又不愧是在郢都中厮混过的,便是膝行向前的腰身,都教之前景氏什长好看上十分。
“莫在那里打颤,狗嘴里吐不出一句话来。我乃是景氏的上宾,非是景氏族人。若要取我人头,还是可以施展一二。”
吕不韦仍是一副死样子,不过伸了胳膊去摸陈佰将头上的发髻。
不料其人竟是用袖子遮盖了满是污泥的双手,抓着吕不韦的手痛哭流涕。
“我父为阳城贼人所害,还请上卿为仆做主呀!”
情真意切之势,不免教吕不韦都为之一窒。
好歹理顺了气息,任凭陈氏子抓住自家右手,吕不韦温柔来言。
“那便请佰将把陈将军印信托付予项将军,教项将军为汝报仇,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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