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抬头看我,“话都说这份儿上了,能动手就别废话,打他一顿完了。”
“有道理。”我转身开始找称手的家伙式,把行李车上的一个支架卸下来后,我拎着它走向了鲶鱼精。
我刚想扬手,王牛郎拦住了我。
“这孙子是欠收拾,但没必要把你自己搭进去。你要真在他身上留点儿皮肉伤,开除还是小事儿,估计得进局子。”
本来怒火烧的正旺,王牛郎这么一说,我脑子里出现了有恩的脸。
孙大妈拿一把韭菜把我打的站直了,也不是让我野马脱缰直接奔着监狱去的。
我扔掉了行李架,努力控制怒火。
王牛郎看向鲶鱼精,“这次放过你,别他妈再跟我们得瑟,我们光脚不怕穿鞋的。”
大家刚准备散开,鲶鱼精又犯贱的开口了,“你们这种人,打架挑凶器,工作挑地点,连吃苦都挑软硬。我有什么必要怕你们?”
小火苗蹭的又烧起来了,我气的直嘬牙花子。满屋寻找又可以收拾他,又能不留疤的凶器。
突然,我看到了王爷,从王爷的头看到脚。
我找到了眼下最完美的凶器。
五分钟后,我们一群门童,没事儿人一样,走出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鲶鱼精被我们用客人的行李带绑在了椅子上。他的脸上,绑着一只鞋。鞋口紧紧罩着他嘴。这只鞋来自王爷。
四十五分钟后,轮到我休息,我进了休息室,鲶鱼精坐在椅子上,脸色通红,眼神迷乱。
我也拽了把椅子,坐他对面。
“服不服?还滋歪么?”
鲶鱼精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把王爷的鞋从鲶鱼精嘴上拿下来,把绑他身上的行李带也解开了。
鞋一拿开,鲶鱼精扭过脸,一阵干呕。
王爷的脚臭四散开,我往椅子上一靠,看向鲶鱼精,“你爱上哪儿告,就上哪儿告,我在这儿等着。你要有脸报警,我就好意思去自首,就说我拿生化武器迫害你了。去吧,赶紧抱领导大腿哭去。”
鲶鱼精往地上吐了吐口水,站起来,先重新拽平了衣服。
“我不会和上级说,因为会显得我没有管理能力。但最关键的是,我不想在你们这种人身上耗费精力。”
我蹭的站起来,“你他妈的??”
“我根本不稀罕和你们这种人生气。”鲶鱼精直直的盯着我,“你们恨的又不是我,是任何一个做我这个位置的人。我会接着往上爬,爬到你们够不着的地方;但你们,就只能永远的站在门口,像狗一样,逼急了乱咬一顿,给块骨头就又老实了。你以为自己替他们出头,可以不用门外站岗,就好了不起?你们人是进来了,命还晾在路上呢,谁想上去踩两脚都可以。”
我愤怒的瞪着鲶鱼精,“我们这种人的命,你替我们算过啊?你以为我从小的志向就是当看门狗哪?”
“我以前就是门童。”鲶鱼精抬头看着我说,“我在广州希尔顿做了三年门童。从第一年我就开始参加酒店的培训计划,第四年升了领班,第五年连升两级当了前台经理,现在跳槽来了北京。咱们酒店也有面向全员工的培训,门童后厨都可以参加,考试成绩好,送你到美国进修都可以。我也一直在给你们搞闪光一刻,培训口语,半年多了,你去过几次?”
我愣在一边,鲶鱼精厌恶的看看我,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走到门口时,他回头说,“我做过门童,我理解你们。所以我瞧不起你们。”
那天晚上下了班,回到家,王爷正在和今天轮休的陈精典讲述我下午的光辉事迹,和自己那双臭鞋的闪光一刻。等王爷自己玩起了游戏,喝上了小酒,陈精典进了我房间里。
“你这么折腾,酒店会不会处分你啊?”
“看鲶鱼精那个架势,不像是要闹大了。”
我向陈精典复述了一遍鲶鱼精对我说过的话,陈精典听完,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你还记得我当初一直想考公务员来着吧?”过了半天,陈精典开口说。
“记得啊。你那时候满墙贴励志小条,‘不是强者胜,而是胜者强’那些玩意儿。”
“要是我当初考上了,我现在也是鲶鱼精那样的人吧?”
我愣了一下。
“我现在是没考上,没别的路走,只能混日子,现在有了小妹,居然还挺知足的。有时候陪王爷喝点儿酒,也一起骂骂社会不公平,爹妈不给力。可当时我要是考上了呢?虽然不知道能混成什么样,但应该也挺瞧不起咱们这群人的。”
我想起了鲶鱼精说的话,我恨的不是他,而是任何一个站在他那个位置上的人。
我和陈精典沉默了很久,我突然开口问他,“英语好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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