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何愈微微一笑,指了指长桌左侧最末一把空椅,道:“坐。”
&esp;&esp;屠夫坐下,何愈便接着说道:“你要的人我也给你带来了,现在我们可以喝酒了吗?”
&esp;&esp;酒又被蓄满,满当当一盏,狼牙垂眼,看见那望透明的液体里倒影着头顶那副山水图画,那劲松的倒影,影影绰绰,竟像一条在酒里蠕动的小蛇。
&esp;&esp;狼牙松开酒杯,说:“何先生就开门见山罢,这哑谜再猜下去就没意思了。”
&esp;&esp;“玄爷儿说的也是,”何愈便道,“不把话说开,便是卡在喉咙里像一根刺,便是钉在在眼睛里像一颗钉。”
&esp;&esp;狼牙道:“那何先生便说说看,是想怎么除掉我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esp;&esp;“除掉?”何愈淡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透明的液体顺着白瓷壁迅速滑动,丝毫不拖泥带水,柳小六干的不错,真是一坛好酒。
&esp;&esp;“为什么要除掉呢?除掉一个敌人,但也少了一个朋友。当年诸葛孔明七擒孟获,捉了七次,放了七次,第七次时,孟获彻底信服,说孔明是上天的神威,发誓不敢再烦,后来兵书里管这一招叫欲擒故纵。玄爷儿你是个明白人,以你看,我得捉你多少次你才肯真服呢?”
&esp;&esp;狼牙沉默半晌,突然笑了起来,说:“何先生是个读书人,学识渊博,懂得自然比我这种给人当佃农出生的村野匹夫多得多,怎么将这说书人挂在嘴边的戏说当成真的了呢?”
&esp;&esp;何愈:“请讲。”
&esp;&esp;狼牙:“当年诸葛孔明七情孟获不假,然而,不到十年光景,延熙十年,汶山平康夷又造反。更况且当年诸葛孔明擒孟获可是实打实的等攻城略池,孟获输的是心服口服,可不是什么不入流的下三滥招式。”
&esp;&esp;狼牙微顿,接着说道:“人心可不是这么好蛊惑的。”
&esp;&esp;席间,柳小六虽然是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明白狼牙这最后一句的意思。
&esp;&esp;这是在指桑骂槐,骂他们胜之不武,用的是不入流的下三滥招式呢!
&esp;&esp;于是他马上沉不住气,高声道:“成则为王,败则为虏,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个道理,甭管你服不服这个气,输了就是输了,赢着通吃!”
&esp;&esp;这话极冲,但已是他收敛的结果,其实他心里骂得更狠了,下三滥的手段怎么了?招不在高,管用就行,就下三滥了,你想怎么着罢。
&esp;&esp;他开始有点埋怨大何愈,觉得何愈现在到底跟他客气个什么,现在一声令下把人拿下不久什么都接了,还非要在这里你来我往的说别人听不明白的哑谜。
&esp;&esp;他干脆腾地从座位上起身,借口如厕要出去抄家伙。
&esp;&esp;既然何愈心慈手软不肯下这个手,那他便帮他干这个脏活。
&esp;&esp;何愈看出柳小六的心思,便跟白梁使了个眼色,让他去跟着。
&esp;&esp;白梁起身离席,出去后果真看见柳小六正在那堆兵器里挑家伙,一边找还一边振振有词地说:“我的刀呢?我半米长的大砍刀呢?”
&esp;&esp;白梁走了过去,一把拎住柳小六后衣领,将人给提溜起来,说:“别找了,快给我回去,何大哥等着你呢!”
&esp;&esp;柳小六不耐烦地将白梁的手甩开,说:“边上去,你别老觉得我不明事理!你知道你们这叫什么吗?你们这叫妇人之仁!只管等着吧,等狼牙偷偷跑了回去,你们就后悔去吧,我才不干呢,我现在就要把他杀了,以绝后患。”说着猛地挥起手里半米长的大砍刀。
&esp;&esp;柳小六刀法是半路出家,半吊子尽瞎晃,又有一身在河口便给人挑货锻炼出来的蛮力,一把长刀被他挥得呼呼作响。
&esp;&esp;白梁功夫底子比柳小六略强,寒光之间,伸出两根手指,猛地往柳小六手背上一弹,喝道:“可消停点罢,你听我把话说完。”
&esp;&esp;柳小六手背吃痛,死握着刀柄才没将长刀飞出去,但停下了手里动作,道:“那你倒是说说看。”
&esp;&esp;白梁道:“狼牙现在还杀不得。”
&esp;&esp;柳小六便道:“为什么?人都送到嘴边了,难道就这么让他给飞了?那连鸭子都不如呢。”
&esp;&esp;白梁道:“我开始也在心里满月何大哥,觉得他白白浪费一个杀狼牙的好机会,但后来我在书房看见何大哥跟赤赫城城主来往通信,这才明白过来。”
&esp;&esp;柳小六道:“何愈一直在跟赤赫城通信?”
&esp;&esp;“正是。”白梁道。
&esp;&esp;柳小六便问:“可是……这跟赤赫城城主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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