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小姐,你别这样。”医生叹口气,“其实伊先生现在的情况,真的很难痊愈,站在医生的角度,我不能这么说,可要是站在私人的角度上来看,一直这样以药物和氧气维持他的生命,实际上也是对他的折磨。他只有手能动,甚至坐都坐不起来,这对他来说,也是件痛苦的事情。”
医生想说,能够解脱也好,只不过以他的身份,只能尽力的救治,有些话却是不能说的。
“伊恩,你别这样,你让伯父走的安心些。”梁烟上前抱住伊恩。
伊恩在抖,全身都在抖,无助的靠在梁烟的怀中,双臂环抱着她的胳膊:“梁烟……就剩我一个了……只有我一个了……好痛……梁烟……我好痛啊……怎么办……只有我一个人……我怎么办……”
她还能为谁去活,为谁去拼搏?
“伊恩!谁说你只有一个人了!你还有我呢!我不是人啊!”梁烟红着眼说道。
伊恩讷讷的坐在地上,靠着梁烟,眼睁睁的看着护士将床单罩在伊念生的身上,从脚到头,直到把他的脸给蒙住,推走。
“逸少,伊念生去世了。”左司说道,“医院那边刚刚传过来的消息。”
“砰!”
相逸臣握着笔,正在签署文件,听到左司的话,握着笔的手不禁松了一下,钢笔立刻落到桌上,敲击着桌面发出一声“砰”响。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文件,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像一群苍蝇,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相逸臣紧绷着脸,半晌,身子才靠向椅背,重重的叹口气:“左司,派人看好了伊恩,别让她做傻事。”
“是!”左司领命离去,相逸臣整个人都蔫了似的,颓然的垂下肩膀。
……
……
伊念生被火化了,想着这世界上再也见不到他,再没了这个叫父亲的人,她整个人都被抽空了,拒绝梁烟跟方博然跟着,自己回了家。
她一进门,把鞋随意的一脱,便爬上了床,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
可是冰冷的床单一直刺激着她的肌肤,纵使她的体温都温暖不了那份冰冷,刺得她的毛孔都凉的发疼。
这个世界一下变空了,空气都变得冰冷,她在床上蜷缩着,却不住的发抖。
一直到夜幕低垂,她始终睁着眼,漆黑的房间中也只有她的目光在闪烁。
突然,伊恩猛的坐起身来,赤着脚下了床,直直的走出家门。
现在已经入了冬,她却没穿外套,只穿着毛衣和长裤,脚上甚至连袜子都没有,贴着冰冷的地面,将一双脚都冻紫了。
人行道上并不干净,地面上除了细沙,还有一粒粒细碎的石子。
脚下踩着细小的石子,凹凸不平的石子有一半都陷进了肉里,把脚掌磨出了一道又一道紫色的凹痕。
冬天的夜格外的凉,地面更是冷得刺骨,可伊恩却像毫无知觉似的一直走一直走。
脚掌都磨出了泡,她也不管,脚掌磨出了血,她也不觉。
她好像永不知尽头似的走着,夜晚的寒风把她的脸都吹得发青,刺得眼睛生疼生疼的,不自觉地就流下了泪。伊恩走着走着,却感觉头越来越疼,脑袋反应越来越迟钝了,忽而眼前闪过一片黑,伊恩踉跄了一下,手下意识的扶住旁边的墙。
才刚刚站稳,眼前便整个的黑了下来,脑袋晕眩的双脚都站不稳了,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就往地上栽去,却落入了一堵怀抱中。
左司坐在车中副驾驶的位置,看到接住伊恩的人,便对属下说:“走吧!”
相逸臣听完左司的回报,脸上找不出一丝的情绪,只是淡淡的应了声:“知道了。”
便挂上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看着眼前的大门。
相家!
就在昨晚,他接到四伯的电话,让他立刻来B市相家的主家。
家族里的老一辈对他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就连四伯跟他通话的时候,都露出了极大地不悦。
而契约婚姻这件事,便是一个燃烧的极快的导火索,他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态度,足以抹去之前他的一切成绩!
“小子!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是不是?!居然开始应付我了!我让你把事情推到伊恩身上,你倒好,反倒是把她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你觉得自己挺有能耐的是吧!你忘了相家一群看着你,随时准备把你踹出去的人了?你忘了相逸阳的威胁了?逸臣,别让我觉得支持你是选错了人!”
相逸臣站在相家门口,脑子里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四伯的话,可他不后悔这么做。
相逸臣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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