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咬了咬唇。
裴邢又加重了语调,“璃儿,你听话。”
钟璃只得颔首,眼眶又红了一圈,两人仅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却好像离得很远很远。
他有些不忍再看,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坤宁宫,甚至没让黄公公搀扶他。
他步伐略显轻盈,显然是发热所致。
钟璃想送送他,最终又停下了脚步,她心中空落落的,隐约听到,他走出乾清宫时,太医恰好拎着药箱,赶了过来。
钟璃将安涟打发了出去,“你去看看太医怎么说,皇上的身体严重不严重。”
安涟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了下去,片刻后,她才回来,说皇上是哀思过度,积劳成疾,显然跟老太太的病逝有关,办完丧事,他才彻底病倒。
他身体一直很好,听老太太说,他也就小时候患过风寒,长大后,除了遇刺时,病过一回,几乎没得过病。
岂料,这次竟是病倒了。
京城有不少青楼,不论是春满楼,还是满春院,一到夜晚,都有不少姑娘在揽客,远远就能听见靡靡之音。
此刻,才是夜生活的开始,春满楼最好辨认,作为京城最大的一家青楼,门口挂着四盏写着春字的红灯笼。这儿不仅灯笼多,姑娘也多,还格外大胆奔放,衣着一个比一个单薄。
楼内的装修也很奢华,每一层都铺着酒红色地毯,萧盛今晚就躲在这里,他包了一位姿色一般的姑娘。这位姑娘瞧着老实胆怯,萧盛看重的正是她的胆怯。
他揽着她往二楼包间走时,恰好听到其中一位姑娘道:“还真当自己有多了不起啊,被皇上睡过,就金贵了不成?”
“就是,皇上若真看重她,早为她赎身了,没理睬她,不正是没将她放在眼中,瞧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似大家都该捧着她,不过是个过气花魁而已,瞎嘚瑟什么。”
两人边发牢骚,边往拐角处走了去。
见萧盛的目光,紧追着她们,小嫚眸色微暗,她低声道:“公子,你若相中了她们,也可以换人。”
萧盛这才回神,他轻揽着小嫚的肩,眼眸微挑,“她们哪有你乖巧可人,本公子才不稀罕,我只是好奇她们口中的话,皇上也曾来过春满楼?”
他完全一副纨绔的装扮,说话也吊儿郎当的。
小嫚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她莫名不敢直视萧盛的眼睛,羞愧地别开了目光,小声道:“妈妈禁止我们讨论这事。她们俩在新进花魁跟前伺候,才敢背地里讽刺鸢尾,若被妈妈听到这话,就连她们也少不了一顿罚。”
萧盛微微挑眉,难不成真有此事?他原本还不信,毕竟裴邢向来不近女色,又哪里会碰青楼里的女子,若非为了躲开锦衣卫,他也不会踏足这等地方。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了包间内。
小嫚伸手推开了门,室内点着红烛,海棠色鸳鸯交颈被褥上,还撒着一朵朵玫瑰花。
萧盛有意从她口中套话,便灌她喝了一些酒,小嫚本就没什么心眼,几杯烈酒下肚,人就迷糊了,最后自然是萧盛问什么,说什么。
他连鸢尾的住处都套了出来。
钟璃一直挂念着裴邢,虽未亲自去看他,却一直让人留意着他的消息,直到后半夜,得知他退热后,钟璃才悄悄松口气。
不仅他起了热,承儿竟也病了,裴邢正是身强力壮的年龄,平日又天天习武,只病了三日就彻底退了热,反倒是承儿足足病了五日。
他有些咳,嗓子也疼,一直反复起热,钟璃没忍住,戴上面纱,去探望了他一次,谁料小家伙也知晓不能让她靠近,钻进了被窝里,不肯见她,哪怕她戴着面纱,远远瞧他一眼都不成。也不知是否得了裴邢的叮嘱。
钟璃之所以过来探望他,倒也不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主要是也并非所有的病,都会将病气过给旁人,小香和小泉都没传染上,她才来的。
见承儿不肯露面,钟璃无奈,只好叮嘱丫鬟照顾好他。
这几日,小香和小泉也没来坤宁宫,坤宁宫内显得异常寂静,直到第五日,确定不再起热后,裴邢才搬回来。
瞧见他时,钟璃没忍住,快步行至他跟前,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裴邢心跳有些不稳,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丝,“想朕了?”
钟璃有些赧然,没吭声。
前两日,她同样去乾清宫探望过他,他比承儿还绝情,门都不让她进,明明当时都退烧了,身体也彻底恢复了,,钟璃应该赌气不理他,可这还是两人成亲后,首次这么久不见。
哪怕不想承认,她心中也清楚,她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他不在时,她晚上睡得都不如之前踏实。
她不仅想他,还很挂念他,怕他一个人时,会因老太太的去世而悲伤。为了孩子,她却只能跟他保持距离,没办法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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