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说点什么,可好似力气都被汲走了,竭力提着的眼皮也近要耷拉下去。
华夙背对她坐下,将黑袍慢腾腾勾开,那轻软如泉的袍子登时决泄而下,堆在凳腿边。
容离吃力地睁着眼,唇边逸出丁点零碎的声音,“你……”
光说一个字已分外吃力。
平日里耳力甚好的鬼似是听不见,兀自解开了腰带,慢腾腾扯开了衣襟,垂着头似在查看腰腹的伤,平展如缎的肩隐约露出了丁点。
容离一愣,近要撑不开眼的时候,华夙那本就松散的发辫彻底散开,如瀑般披在后背,将那一角肩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翌日醒来,单流霜叩了门,又躲躲藏藏的,好似有什么话想说,那脑袋时不时冒到木棂上,好似想贴着纸糊往里看。
华夙坐在桌边,冷声道:“这丫头不懂事,怎还扰人清梦。”
容离坐起身懵了好一阵,待回过神,才慢腾腾下了床,足下一片柔软,也不冰凉,好似踩上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才知踩到的是一件狐裘。
她低身捡了狐裘,随手挂在了屏风上,眼前尚还雾蒙蒙的,看什么都是惺忪一片。
在望向华夙时,容离才想起昨夜种种,讷讷道:“你的伤……”
“已无大碍。”华夙平静道。
容离不信,又看了她一阵。
华夙回头,“莫不是见不得我好,还想在我身上盯出个窟窿?”
容离敛了目光,走去给单流霜开了门。
门刚开,单流霜便在门外道:“表姐姐,听闻你和姥姥昨日去听戏了?先前我让姥姥姥爷带着我去,他们硬是不肯,说什么该去私塾便去私塾,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容离笑了一下,“是该如此。”
单流霜往里看了一眼,“我能进去么。”
容离避开了些许,容她进门,转身合了门问:“今儿不用去先生那了?”
单流霜颔首,“城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四处皆是官兵,好似在搜什么东西,迟些定是要搜到单府来的,故而先生今儿也不授课了,让咱们各自回家。”
“官兵?”容离皱眉,总不该是在找她,这大张旗鼓的,怎么也不该是为了找她。
祁安的官兵怕也还在满城搜寻,容府虽大,可约莫不会将皇帝惊动成这样。
思索了一阵,容离又问:“他们搜查的时候,有未说在找什么人什么东西?”
单流霜想了想,“我刚从先生那回来,看见好几个金发碧眼的外疆人被抓去了,找的应当便是疆外来的人。”
容离心底跃上一个念头,先前边隅便不大安稳,现下约莫是有什么人混进皇城了。
若是如此,想来疆域已然战乱,而容家在篷州的镖局势必要出事,她那四弟便是因为这战事死的。
华夙回头朝墙角看去,“你若想知道,不妨让剥皮鬼去打听,它在这墙角站了好几日了,动也不动上一下,别闷坏了。”
剥皮鬼转了一下眼珠子,小脸白生生的,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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