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皇帝的目光却甚是复杂:“朕听说,是为了那位亚伯特中将?”
&esp;&esp;安瑟斯沉默下来。
&esp;&esp;他其实也很奇怪,就算亚伯特算得上他的头号心腹,如今也是神鹰军的骨干,但以姑姑身份之尊贵,何至于为了一个属下亲身赴险,甚至险些丧命?
&esp;&esp;皇帝看着他,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很奇怪?”
&esp;&esp;安瑟斯有些无措地抬起眼睑,皇帝却很是镇定,垂下眼睑,只轻轻地道:“一点也不奇怪,不过是母亲的本能而已……”
&esp;&esp;“母亲?”
&esp;&esp;安瑟斯捕捉到这个词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esp;&esp;“亚伯特·法透纳,是你姑姑失散多年的孩子。”
&esp;&esp;皇帝幽幽抛过来一句,安瑟斯浑身一震,面前的刀叉被碰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esp;&esp;“这怎么可能!”他惊得站起来,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esp;&esp;皇帝抬头,看着他慌乱无措的表情。
&esp;&esp;他的目光平缓如水,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安瑟斯低了低头。
&esp;&esp;“姑姑……”他踟蹰着道,“不是一直没有嫁人吗?”
&esp;&esp;“那是因为,卡诺·西泽尔死在了战场上。”皇帝长长叹息,目光却变得严厉肃杀,“坐下来,有些事情,朕以为应该让你知道了。”
&esp;&esp;夏初时节的阳光,已经有了几分炽热,穿过茂密的树荫,白花花的光束斑驳跳跃,直刺眼底。
&esp;&esp;安瑟斯本能地阖了阖眼。
&esp;&esp;他一只脚已经跨过别院的门槛,整个人却仍在浑沌之中。
&esp;&esp;“亚伯特·法透纳,他是你嫡亲的表兄弟,也是除你之外,亚格兰皇族另一外一位男嗣。这也意味着,他同样拥有皇位的继承权。”皇帝冰凉的话语仍在耳边回响,“如果他有染指御座的野心……”
&esp;&esp;“不可能,我二人相识多年,一同出生入死,他绝不会叛我!”
&esp;&esp;“可那是以前,你敢保证他现在知道身世之后不会有非分之想?朕见过那个孩子,那可不是甘居人下之人!就算现在他没有这个心,那么十年二十年之后呢?你姑姑多年来执掌重兵,军中势力庞大,想要扶他上位,并不是没有可能。”
&esp;&esp;“如果姑姑从一开始便想要扶自己的儿子上位,又何必事事为我筹谋,直接让我与米亥鲁两败俱伤不是更好吗?父皇,难道你现在连姑姑也不相信了吗?”
&esp;&esp;他记得自己这样问的时候,皇帝的表情很是萧条。
&esp;&esp;“朕不是不相信你姑姑。”他的声音低缓而感伤,“这么多年,她也从未辜负我的信任,可是安瑟斯,她如今,已不仅仅是朕的妹妹,是你的姑姑,更是一个母亲,一个面对失散多年的儿子满心愧疚的母亲,她甚至可以舍掉自己的性命去换儿子的一线生机。纵然这么多年,她一直对你视如己出,也从未对皇位动过心,可是如果,亚伯特想要,而你姑姑又想要补偿他呢?安瑟斯,你已是帝国的储君,将来会是帝国的主君,心怀仁德是好事,可是有些事情,你不能拿感情去赌,成王败寇,生死攸关,你赌不起!”
&esp;&esp;最后一句,余音绕耳,久久不散。
&esp;&esp;他睁开眼,迎着刺目的阳光,抬脚迈出别院,一步一步走向山间的甬道。
&esp;&esp;可是父皇,他在心中悲哀地想,若真如此,我又如何对得起养育我长大的姑姑,和曾经肝胆相照的兄弟?
&esp;&esp;山风习习的拂过眼角,有微热的湿意晕染上来。
&esp;&esp;这一天,在自己的营帐中枯坐了整整一个上午。
&esp;&esp;午后时分,贝伦卡·菲尔纳副军长接到了次日清晨全军开拔的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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