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姈精神稍振,“姨妈亲自来的么?”
“是啊,不过那会儿少夫人正跟夫人陪客,她又不想太张扬,就没多留。”徐嬷嬷将那盒子搁在案台,取了两样过来,蹲在浴桶旁低声道:“窦姨妈说,少夫人让打探的消息,她都打听清楚了。”
“这么快?”
“安置官奴的就那么几处,花些银钱也不难打听。只是当时人多眼杂,她不好细说,怕是得少夫人亲自去一趟。”徐嬷嬷说着,将她满头青丝拢在手里,抹上养发的香膏。
香膏里有茉莉的味道,清新香甜。
青姈琢磨着处境,低声道:“是该出去瞧瞧了。”
月余照料,对于戴庭安的伤势她已然放心,唯一担忧的便是前世那场灭顶之灾。
比起前世的重伤垂死,这次戴庭安伤得轻,显然是查出端倪做了防备。
看他闭门谢客严防死守的架势,定是察觉了长房的不轨之心,如今不再装病,意味着外头的形势也不似最初严峻。不管戴庭安是否会腾出手跟长房算账,至少因病泄露皇太孙的身份,继而招来灭顶之灾这种事应该能躲过去。
而她,也是时候抽空去找陈绍夫妇算账了!
青姈阖上眼,掩住眼底冷意,指尖拂弄水波。
沐浴完到正屋去,戴庭安却不在。他自元夕前受伤卧床,已在院里闷了月余,如今能拄拐下地,便时常到书房那边议事。书房离铁山堂颇远,魏鸣他们往来禀事,也比到有女眷起居的铁山堂方便。
青姈无事可做,便找了本书闲翻。
原想等戴庭安睡前商量下出府回家的事,谁知等到亥时将尽也不见他的身影。那书房里藏着秘密,闲人不许擅入,她也不敢去打扰,只能打着哈欠耐心等,渐渐地眼皮沉重,忍不住丢下书,趴在桌上小憩。
……
戴庭安从书房回来时,便见满屋灯火明亮,次间里帘帐长垂,她跟猫似的缩趴在桌边。
已是暮春,夜里渐渐温暖,她身上厚实保暖的寝衣换成单薄的绸缎,侧面瞧过去,胸前线条勾勒得分明。烛光映照,阖着的长睫投了暗影在脸上,肤色腻白如玉,唇上未涂口脂,却如玫瑰初绽,色泽诱人。
寝裤下的一双脚丫赤着,恣意踩在绣鞋上,圆润小巧的指甲涂了丹蔻,甚是可爱。
徐嬷嬷不见踪影,伺候灯火的常嫂在厢房忙活。
她就那样趴着,也不怕风冷着凉。
戴庭安站在门口,拿并没用处的拐杖敲了敲地面,那边没半点动静。他只好抬脚往侧间里走,到桌边躬身想摇醒她,绸质寝衣触感柔滑,瘦削的肩握在掌心,纤弱又柔软。无端让他想起上回青姈夜里扶他起身喝水时,手肘无意间蹭过她胸前。
触感那样柔软。
戴庭安心神微动,手臂有点僵住似的,目光不自觉往下挪。
原本昏睡的青姈却被这动作惊醒了,迷迷糊糊中察觉有人握着她肩膀,惺忪的睡眼睁开,脑袋微偏,正对上戴庭安那张冷峻的脸。她心里微惊,没留意他的目光落向何处,赶紧起身道:“将军回来了。”
戴庭安的目光在那一瞬归于清冷。
他直起身,淡声道:“怎么在这睡着?”
“看书犯困,不小心就睡着了。”青姈随手取外套披在肩上,刚睡醒的声音有点哑,“厨房里备了热水,叫刘嫂抬进来么?”
“不用,早点睡。”戴庭安转身往东次间走。
青姈跟在他身后,等他迅速盥洗后,帮着宽衣。
这件事自是驾轻就熟,戴庭安身高腿长,跟衣服架子似的,闲居在家也无需蹀躞累赘,轻易便能脱了。青姈将外套搭在架上,趁机问道:“今日姨妈来看我,却没能得空见她,将军既能下地,我想抽空去瞧瞧她,行吗?”
她抚平衣裳,回头看他,眸中暗藏期待。
戴庭安颔首,“为何不行。”说完又想起来什么,“头次回门是不是该带些礼?”
照习俗是该带的,姑娘出阁后归宁不是小事,原该与夫君携礼同行,告慰爹娘。不过青姈是冲喜而来,且成婚前戴庭安说得明白,两人不是真夫妻。她暂且不敢奢望,只微笑道:“我随便备几样就好,姨妈不在意这些。”
“那不行,毕竟是我的少夫人。”戴庭安坐在榻上,摘了玉冠后头发披散,修长的手指慢慢解开中衣,口中道:“明日让常嫂开库房,你挑些贵重的带着,放那儿也是落灰。”
他愿意撑门面,青姈自是莞尔。
看他已屈腿坐于榻上,才想剪灯去睡,却见戴庭安目光清冷,仍静静望着自己。
青姈目露疑惑,“将军还有吩咐?”
戴庭安有点不自然地挪开目光,“睡前得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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