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源停顿了一下。
当初入京时他还是常清侯世子,因遇上暴雨,在抚州城中停留了半月,当时的抚州城主总会寻一些他这个年纪孩子的玩具献给他,但都被他放在了箱子里。
如此一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说给乔乔的东西。
“不说我也知道,我也去过。”
听此,谢源有些讶异地抬起头,金溪县与抚州城相距百里,沈乔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去那里?
沈乔站在高处,神情莫测地转过头,那双杏眼此时显出几分幽深。
她在那里杀过人,在那里获得了自由。
“抚州是个好地方。那里的杨梅很好吃。”
沈乔转过头,像是没事人一样在石道上蹦蹦跳跳。方才的神情像是谢源一时恍惚产生的错觉。
竹屋在一片葱茏的绿意中渐渐显露出低矮的屋檐。
两人走近在院子外喊了声人,院子里打着哈欠走出来个十来岁,却扎着童子辫的男孩,一出来就趾高气昂地喊:“你们是何人?”
谢源道:“是竹溪村沈家的。”
“沈家?我哪认识什么沈家,没有约的话先生不见。”
他哼哼出声,态度傲慢。
沈乔轻轻皱着眉,从谢源的背后探出身:“我们是来交束脩的,冯先生应该知道才对。”
童子目光落在沈乔身上,眼睛一亮,咳嗽了一声,小声道:“哦哦哦,其实我爹他在后院睡觉呢,我这就去把他喊起来。”
“你们先进来吧。”童子给他们开了门。
一边带着沈乔往里走,一边喋喋不休地问道:“妹妹多大啊?妹妹喜欢吃什么?妹妹是不是也来念书?”
被挤到后面,沈乔还跟着人越走越远,谢源神色渐渐冷下。
沈乔笑眼弯弯地一一答了,童子激动坏了。
他还当这村里的都是些愚昧的村姑,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位仙女似的妹妹。还要天天来他家上学,他怎么能不激动。
将两人带到了正堂,童子先去后堂喊了他爹起床。
沈乔转着脑袋,打量授课的私塾教室。
屋子是新收拾出来的旧屋,因为竹屋潮湿冷僻,冯先生并不常住,所以整体看上去还挺新的。
屋里摆着十来张新竹做的书案板凳,沈乔觉得这应该是村里专门打家具的何跛子叔做的,开春的时候老见到他往竹林子间跑,借了牛车一趟一趟地往回搬竹子。
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厌恶私塾,没想到真切到了之后沈乔才发现,她厌恶的不是私塾,而是那些烂透了的人,和烂透了的规矩。
她已经报了仇,往事应该和死人一起烂掉。
这样想着,沈乔心情愉快地伸手摸了摸微微带着亮光的书案,在竹凳上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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