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阳刚露脸,金彩云便已经起床,她换上了一身朴素的居家妇女装扮,然后匆匆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她首先来到了难民比较集中的码头。此时,河水的水位非常低,码头的空地显得格外宽敞。在河边,有士兵严密守卫着,确保安全。由于这里没有其他建筑物,难民们只能在靠后的客栈、饭馆等门口集中。
金彩云看到东来客栈门口的屋檐下聚集了大约四五十个难民,他们或坐或躺,一个个无精打采地晒着太阳。这些人都是从外地逃到这里来避难的,由于战争的影响,他们失去了家园和亲人,生活十分艰难。
金彩云来到近前,先是用她那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原本以为会看到一群面黄肌瘦、饥寒交迫的难民,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大失所望。这些人虽然神情显得无精打采,仿佛被生活压垮一般,但仔细观察后,却丝毫感受不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饥饿气息。相反,他们更像是吃饱喝足之后,在这里悠然自得地享受着清晨温暖的阳光。
金彩云微微皱起眉头,再次审视着这些难民。她注意到他们的穿着虽然外表看起来褴褛不堪,但里面却似乎隐藏着一些玄机。透过破烂的外层衣物,可以隐约看见里面厚厚的衣物,显然这些难民并没有遭受寒冷之苦,这使得他们的身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你们这里人真多,都是一起的吗?老家在哪里啊?”金彩云很客气地问着,这些人上下打量着金彩云,欲言又止,都把目光投向一个瘦高个子。看这瘦高个子八字眉下双目深邃,鹰钩鼻显得格外冷峻,虽然清瘦,但皮肤隐隐泛光,根本不是饥饿所致。他的眼光落到金彩云身上,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让人感觉寒冷。他似乎发现金彩云并无恶意,就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虽然都是河南老乡,但都不是一个地方来的,也不是同时来的,是在这里以后才碰在一起的。”
“那你们晚上住哪里呢?平时吃饭咋整啊?”金彩云继续问,那瘦高个叹着气道:“流落他乡,都无家可归了,哪里还能容得下我们,屋檐下对付一晚不被雨淋就算谢天谢地了,吃饭也是等好心人施舍,再不济等会粥铺喝碗稀汤就对付了。”
“我看你们都年纪不大,本身就有力气,为何不去找点事情做,找到事做,一天三餐总可以解决,就这样混也不是办法啊!”金彩云的话让这位瘦高个伤心起来,他有点梗咽道:“我们来到码头也想找点接船扛包的事情做,你看这河对面是金兵占着,哪里还有渡船,整个码头都是士兵,戒备森严,我们连船边也到不了啊!”
金彩云已经猜到这些所谓的难民来路不明,形迹可疑,得想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她略加思索后道:“我到有个地方去,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
“做什么?”瘦高个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金彩云,金彩云反问道:“当兵你们愿意么?”
众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一直都集中在金彩云身上,有人在猜测她的身份,有人却在贪婪地享受着美色,一提到当兵,他们都表现出了吃惊和渴望的情态。只听瘦高个道:“当兵好啊!没看到义勇军在招兵,我们也没有路数啊!”
这一切的细微举动都逃不过金彩云的眼睛,她笑笑道:“我一个哥哥在义勇军里当指挥使,我听他说起过,他部队计划招收新兵,你们要是愿意去,我就帮你们去说道说道,看你们这样忍饥挨饿怪可怜的。”
看着众人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瘦高个却带着怀疑在摇头,金彩云有点不高兴了,她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语气也加重了:“怎么啦?还不相信?真是不识好人心啊!罢了罢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刚抬腿就听到瘦高个在叫她了:“我说这位小姐姐啊!看你长得这么标致,也不像骗人的,如果是真的,你就帮我们去说说。”
“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去问问。”金彩云回头丢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她马上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李云飞。其实李云飞也曾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没有引起重视,经金彩云这么一分析,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后,金彩云又回到码头。
看这群人依旧在那里,望着金彩云过来,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瘦高个连忙讨好地问道:“这位小姐姐,情况怎么样啊?”
金彩云却神秘地说道:“可以是可以的,但他们只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因为他的部队是中军护卫,要求高点。看你们一个个无精打采,都弱不禁风了,如何使得。”
瘦高个满脸堆笑道:“小姐姐别小看人了,其实我们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现在这模样是饥寒交迫所致,如果填饱肚子,老虎也可以打死的。”
金彩云一脸怀疑道:“我看不中,你们都起来走几步我看看,如果真行我就帮一下你们,要是不行我也没有办法了。”
“起来!起来!”瘦高个一边拍着手掌一边大声呵喝着,声音里充满了不满和轻视:“都拿出点精神来!走几步给小姐姐看看。”听到他的话,那些本来懒散地坐在地上或靠在墙上的人纷纷站起身来,无精打采地开始走动,看起来十分不整齐。
金彩云看着这些人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轻声说道:“这么散漫无序,一点军人气概都没有,肯定不中。”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对这些人的失望和不屑。然而,就在这时,瘦高个突然挺直身体,以一种标准而规范的姿势做出了一套非常专业的军事动作。他的步伐稳健有力,眼神坚定自信,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感。然后,他用严厉的口吻命令道:“你们都跟着我列队,好好走一圈!”接着,他亲自示范了一遍如何正确列队和行进。他的动作干脆利落,让人眼前一亮。
众人听后,纷纷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动作迅猛而准确,很快就完成了列队。整个队伍显得整齐划一,每个人都站得笔直,步伐一致,展现出高度的纪律性和组织性。这与之前他们懒散、混乱的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金彩云敏锐地观察到这一变化,心中立刻明白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从他们的行为举止来看,这群人显然有着军事训练背景,很可能是曾经的宋军士兵,如今却投降了金朝,并企图混入平陆县充当内应。面对这种情况,金彩云并没有惊慌失措。相反,她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来应对眼前的局面。她故意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对众人说道:“嗯,这样才像话嘛!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我会尽力帮你们办妥的。”
瘦高个一脸感激地说道:“谢谢小姐姐帮忙了。”金彩云微笑着回答道:“不用谢我,等会儿我哥过来收编你们,只要你们好好表现就行。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看你好像挺有领导才能的,我可以告诉哥哥,让他给你升职。”听到这话,瘦高个立刻点头哈腰,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连忙回应道:“小人姓毕,名节高,是河南府渑池人。曾经在军中服役时担任过中军提辖。可是河南府多次沦陷,统制竟然投敌了,其他的士兵不是战死就是受伤,还有一些趁机逃跑了。小人运气好,侥幸逃过一劫,然后跟着难民们流落到这里,心中一直想报效国家。”
“好!有你这份情怀,义勇军就更欢迎了,”金彩云正说着,远处尘烟滚滚,隐约传来马蹄声阵阵,声音越来越响,十几匹骏马飞驰而来,眨眼间已经到了眼前。马上骑士们个个身披重甲,腰佩长刀,英武不凡。为首一人更是气宇轩昂,他翻身下马,动作潇洒利落,大步走到众人面前。
金彩云笑着迎上去,向大家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哥,义勇军驻平陆中军指挥使宋康。”众人连忙上前拜见,金彩云又特意将毕节高推出来,向宋康详细地介绍了一番。
宋康上下打量着毕节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然后他转身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随我来。”说完带着他们进入了军营,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并让士兵们领着他们去登记造册,最后将这群人编入了新兵营。当天下午,这群新丁就被拉到校场上开始了训练。
在训练过程中,宋康发现这群人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军事训练,但却有着很好的纪律性和战斗素质,尤其是毕节高,他不仅自己训练得刻苦认真,还帮助其他新兵纠正错误,展现出了很强的领导才能。于是,宋康把毕节高叫到一边,对他说:“你们今天表现很不错,大战即将来临,我们正在不断扩招军队。如果你能招来一军人,那你就能当上指挥使。”
毕节高听后兴奋不已,他立刻回答道:“这些天我在难民群里结交了很多朋友,相信可以招到不少人。谢谢将军的信任,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为国家效力。”
宋康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毕节高的肩膀,鼓励他好好干。毕节高感激涕零,表示一定会努力完成任务。
毕节高并不清楚自己已陷入陷阱之中,还天真地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此,他兴致勃勃地四处奔走,仅仅用了短短三四天的时间,就将散落在平陆范围内的自己人迅速聚集到了新兵营。李云飞得知这个消息后,决定亲自去会见毕节高,并当面对他升职,让他担任这支新兵的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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