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自己还有很多种术法没有试,还有很多种方法等着他,也许这里面,就有着一种可以是冯亦的救命方法也不一定。
可每一次他丢一种术法过去,脑海里就都闪过“一百”的数字,然后他就会看着那些明明已经愈合的伤口又在冯亦的身上出现。
一次又一次,他不懂那些数字的意义,但他也知道只要那个数字一出现,他一定就会失败。
于是他怕了,好怕这些伤口又在冯亦身上出现,好怕这一次次的重新又是一次次皮开肉绽的痛苦,他怕极了听到那种骨肉分离的声音,也怕极了看到皮肤破裂的惨状,而最怕的是,若冯亦有知觉,会告诉自己,宁死,也不想受到这样的折磨……
压力,真的是很大的压力。
想收手,但又收不下手,连施与不施都成了一种变相的抉择,试问,他怎能不感痛苦?
怎能不觉无助?
放、不放、放、不放、施、不施、施、不施……无限的回圈,没有结论的解答,一个解不开的结。
“冯亦,你告诉我,你痛不痛?我该不该放手,到底该不该……”跪倒在冯亦的床边,云萧很想痛哭,可异常的悲伤却让他连滴泪都掉不出来,只能紧抓着胸口,垂着头,不断地颤抖着。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手,不知道该怎样作才是正确的下一步,于是乎只能什么都不决定的干耗着。
掩着脸,思考不了太多事情,他也只能这样,过着一天算一天的日子。
有的时候,苍天真的很爱嘲弄人,当人越是不想面对,情况就越逼得人不得不正式面对。
在那一天之后,冯亦的状况便急速恶化了。
当管子已经多到再也没有皮肤可以深入的时候,白咰也只能改成加多管子所输入的物质量。
输入的物质量一多,就会呈现无法充分吸收的状态,无法充分吸收该有的能量,就表示有些部位势必得不到该有的养分,得不到该有的养分,身体躯干就会有地方开始呈现所谓的坏死状态。
先是脚,再来是手,往上的延伸到关节、臂膀……一路的发紫发黑,一直到溃烂、卷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咰进来的时间变得非常多,也变得非常长。
云萧坐在椅子上低头张开手看,他觉得头很痛,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他知道有人进了来,但他却看不清。分不出光线明暗变化的他,只看得到一个一个的人影在自己眼前晃动。
有的时候云萧会抬头看,但脑里却没有半点整合能力来整合状况。
他会看着那些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但却不知道忙些什么,会听到嗡嗡嗡的交谈声在耳边围绕,但却听不出那是个什么意思,会看见地上那么多的管子,但却想不起来那究竟是要干嘛用的,会很疑惑为什么这么多的管子都要插到冯亦的身上去。
伤心太过,似乎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没有日,没有夜,没有时间的变化,什么都没有。
于是像一摊泥沼,陷了下去,便怎样也爬不起来。
四周一片黑暗。
好黑,真的好黑,谁来拉他一把?他不想待在黑暗里,不想……
“云萧……”
身体感到一阵晃动,黑暗里,一个声音难受地传了进来,让模糊不清的焦距终于找到了可以对准的视线。
“白……大哥?”云萧沙哑着声音,眨了眨眼,迟钝的闭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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