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有多护犊子,征野还是清楚的。
果然贺顾沉默了一会,道:“……这孩子以后还是留在贺家家谱里吧。”
征野一怔,道:“爷,您这是……”
贺顾道:“……若真是个姑娘,何必稀罕什么郡主,受那没名没分的委屈,还被旁人说三道四指点,不如在贺家做小姐,贺家有我做主,我说她是嫡小姐谁敢说一个不字?起码日子过得舒心。”
征野道:“这样……这样也好,爷和王爷提过这事了么?”
贺顾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小狼毫扔在案上,道:“还没有,不是正发愁怎么和他开口吗,我……”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一下子猛地顿住了了,道:“……京里王府是不是早该来信了?”
征野想了想,恍然道:“是哦,以前都是半个月一封,从来不迟,这次晚了三天了,怎么大过年的王爷倒不给爷消息了?”
他这话本是一下子被贺顾提醒,恍然无心之语,但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贺顾闻言心中却是猛地打了个突——
他面皮忽然抽搐了一下,猛地推开书案站起了身。
征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道:“怎……怎么了,爷?”
贺顾两步走到帐子中央,也没回答征野的话,只是面沉如水一言不发的来回踱了两步,那脚步甚为急促,弄得征野心中一下子也咯噔了一声。
贺顾道:“除夕过了多久了?”
征野道:“今儿个大年初三,正好三日。”
贺顾闻言,手心立刻出了一层细汗,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但又实在不敢不管,因为倘若他猜的是真的……那就要出乱子了。
征野还是有些不明所以,道:“爷,你这是怎么了?”
贺顾一把拽过了旁边架子上挂着的外袍,道:“备马,去一趟昆穹山营地,我要见周将军。”
征野吓了一跳,道:“啊,什么……备马,这……”
贺顾的动作却又停下了,拿着那外袍脸色变了又变,口里喃喃道:“不行……不行……”
征野道:“爷这都快六个月了,当然不行了,还骑马这不是要了小郡主的小命吗,您……”
贺顾却没搭理征野,只沉声打断了他,道:“你立刻带着一队人马,骑马……骑最好的马!赶在明日之内,必须赶到京城去,你去看看京里现在是什么情形了,然后速速回来报我!”
征野闻言,瞳孔微微一缩,他虽然平素脑子不大好使,但也不是真傻,贺顾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明白了贺顾的意思,微微张着嘴神色怔愣道:“爷……你这是担心……担心京中……可眼下还在过年啊!谁敢这样大胆?”
贺顾疾声道:“就是因为眼下还在过年,谁都没有防备!除夕宫宴上所有王公勋贵齐聚宫中,倘若有心将他们全困起来,这便是最好的机会。”
征野悚然变色,道:“这……这……所以王爷来信,才会……才会迟了么?”
贺顾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个我也不敢确信,但除夕宫宴、京畿防务,这都是京畿五司禁军的差事,去年忠王带着十二卫奉旨禀办,办的砸了,今年陛下多半是交回给了京畿五司,那便是纪鸿管着,他是裴昭元的人……”
征野听得呆滞,一时被自家侯爷竟敢直呼太子的名讳给吓着了,一时又被侯爷话里的信息量惊到,变色道:“什么,纪都统是太子殿下的人,他……他可是京畿五司禁军都统,陛下怎么会不知道他是……”
只是话还没说完,征野也明白过来,此事非同小可,侯爷平素虽然大喇喇,但他眼下这样神色,定然不是作伪,倘若真叫他猜中了,那就出大事了。
此刻当务之急可不是叫侯爷给他解释剖析这都是怎么回事……
征野难得沉稳了一回,看着贺顾定定道:“好……我这就去整备马匹动身回京,得了消息便立刻快马加鞭赶回来,侯爷不要太过担心,在阳溪等我回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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