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不顾仪态不说,还要拉上路舟雪,“吃吗——你没见过林曦扬,否则你会发现他俩真的很像,当然我是指外貌,林曦扬是吃人的狼,卫如戈顶多就是看家的傻狗。”
“或许只是百里长情见他与故人相似,起了怜悯之心,这才收徒呢?”路舟雪的猜测合情合理,毕竟当年的萧月珩也是如此,爱屋及乌,所以他更能理解百里长情的心理。
“若是这样便也罢了。”萧风灼轻笑一声,随手捻了块点心喂到路舟雪嘴里,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路舟雪一时不察竟也被他喂个正着,他也不好再吐掉,显得他多嫌弃萧风灼一般,于是他腮帮子一动一动地吃着点心,一边听萧风灼讲八卦。
“林曦扬原是南朝士族,二十八岁在战场上入道,名字自然也不像寻常修士是由师父所起,曦扬只是表字,大名一个单字‘戈’,结果他前脚恋慕师尊被逐出师门,后脚百里长情就收了个跟他相似的徒弟,起名‘如戈’,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不用我多说吧?”
“你是说,百里长情可能对他大徒弟……?”路舟雪话没说完就被萧风灼用一块糕点堵住了嘴,后者笑吟吟地,一边撇清关系道:“我没这么说,只是觉得卫如戈这小子有趣罢了。”
萧风灼说完,又随口感叹道:“不过你的性子倒是同那春晖君很像,怪不得百里长情那老怪物老撺掇着要收你为徒,合着在这玩收藏呢。”
“胡言,你同那春晖君很熟么,怎知我同他相像?”这个问题路舟雪早就想问了,萧风灼的修为的确是元婴做不得假,但他偏偏又知晓很多事,认得很多人,按理说终庭的修者,他一个妖族不该如此熟识才对。
“有交情,算不上熟络,硬要说,可能就是打过几场。”萧风灼答道,像是看透了路舟雪心中所想,他解释道,“好歹是给妖王办事的,修为不拔尖,总得有拿得出手的功夫吧。”
“明白了,情报头子。”萧风灼没明说,但路舟雪心领神会,“你同春晖君打,赢了么?”
“开始一直赢,后来一直输。”萧风灼也不嫌丢人,如实相告道,倒是听得路舟雪哭笑不得:“为何开始赢了后来便输了呢?”
萧风灼:“后来那小子修为上去超过我了,就打不赢了。”
路舟雪:“……”合着是仗着境界高欺负人来着。
不过这样说来,萧风灼似乎也是个看起来年轻的老妖怪,路舟雪不自觉想起这家伙变成猫同自己“喵喵”撒娇的样子,心想这老猫,当真是厚脸皮。
二人闲聊的时间,百里长情也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也没说什么毫无意义的出发前宣讲,只提醒众人小心为上,说完便宣布出发。
话音落,随同前往的众人纷纷召来飞剑,御剑而去。萧风灼仰头望着天上一个接一个驾着飞剑远去的人影,像一只傻掉的呆头鹅,他转头问路舟雪:“棉棉,我俩怎么办?”
“走过去。”路舟雪道,伸手在袖中一阵捣鼓,最后掏出来一柄卷轴。
“认真的呀?”萧风灼懒洋洋地把脑袋往路舟雪肩上一放,垂眸看着他动作。
“认真的。”路舟雪说着将卷轴铺开,一幅波澜壮阔的江山图景便展露眼前,山川大河踩在他们脚下,看起来渺小而不值一提,路舟雪拉着萧风灼踩着山峦行进几步,再收起画轴时,眼前已不是终庭的巍峨宫殿,远方二十里就是一条黑色的连绵山脉,赫然就是东山。
片刻之间穿梭千里,萧风灼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他看了一眼路舟雪放画轴的袖子,意味深长道:“棉棉这法器倒是玄妙,缩地千里,倒是比所有人都早了。”
“这不是法器,是术法。”路舟雪随手把画轴抛给萧风灼玩,画轴展开后就只是一幅很普通的山水图,“千里江山,画轴只是媒介。”
“他们还没来,我看前头似乎有个小城,看着还挺热闹,去看看?”萧风灼道,只是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他说话的语气那么轻松。
“先去看看吧。”路舟雪往小城的方向看了一眼,高耸的城门上写着两个快要看不出轮廓的大字“戎城”,路舟雪很细微地皱起了眉,似乎有些疑虑。
东山鬼蜮实际上是东山为界,往西百里的一个范围,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各种妖魔鬼怪出没,也因如此,鬼蜮外方圆二十里都荒无人烟,如今东山脚下竟然有个算得上繁华的小城实在很可疑。
俩人没走官道,走的是比较隐秘的小道,只是东山鬼蜮所处位置偏西偏北,苦寒荒芜,又是秋季,沿途的树林草木全都泛了黄,秋风吹过,叶子簌簌地落下,无端萧条。
越靠近小城,萧风灼的表情就越奇怪,他甚至没有像在终庭时一般同路舟雪插科打诨,而是不住地东张西望,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棉棉,不太对。”萧风灼忽然叫住了路舟雪,他到路边蹲下,随手拔起一棵枯草,只见干枯叶片下缀着的草根腐烂发黑,竟然还有一股莫名的臭味,萧风灼嫌恶地把草丢开,用脚扒开表层的黄土,露出下头有些潮气的黑土来,“棉棉,你来看。”
“东山靠近荒漠,又少雨露,怎会养出这样又黑又潮的泥土?”路舟雪走过来,看着萧风灼扒出来的缺口直皱眉,“鬼蜮被结界拦截在东山附近,前方又有小城,按理说也不该污染到这里。”
“进城看看就知道了。”萧风灼拍了拍手站起来,望着远处日光下的戎城眯了眯眼睛,忽然道,“棉棉,那城有古怪,我俩怕不能这么凛然正气地走进去。”
说着萧风灼变了只看着就诡异渗人的黑猫,路舟雪心领神会,往身上披了一件白披风,左手一把符纸,右手一柄拂尘,只是那拂尘的颜色是黑的;腰间缀了一条铃铛,走起路来叮咚作响,声音格外阴森,他又往手腕上戴了一串漆黑佛珠,配着肩上的黑猫,很像是某些从事阴毒勾当的妖道。
“棉棉颇有天赋。”萧风灼坐在他肩上笑道。
路舟雪没吭声,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阴郁,手里的铃铛伴随着走动叮叮当当的,他一来到官道上,就遇上了一伙游商,大概十多二十个人的样子,赶着车马,也是往戎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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