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燕歌从蛮兵尸体上捡来了水囊,自己先喝了一口才喂给她喝,元帅也只喝了一口,又将一捧水喂给了马,剩下的又都给了她。
“燕歌,我要把这两部留在云新两州交界,那胡度堇带了遥辇部要去麟州,我在此地剿灭这两部,他便只能往东来,那时我们再西去。”
麟州是他们定远军的大本营,在她们数年经营之下,已有十万百姓在那安置。
蛮王是得了阿姊在云州重伤的消息,才决定此时发兵的。
卫蔷又岂肯让他如意?
“……元帅。”卫燕歌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元帅、不,是阿姊的手太冷了,眸光却灼热如有火在燃烧,亮得骇人。
旁人都在为她胆战心惊,她还在笑。
“燕歌,我们如今身在死地,也无所顾忌,除了胜而求存,已无路可走……敌人不一样,他们自以为已给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一匹白马就让他们心烦意乱,这便是我们让他们埋骨此地的胜算。”
而此时,敌兵两部加起来六百余人,己方只剩了三十一个人,人困马乏,刀卷甲裂,更重要的是,他们视为心骨的元帅受了重伤,一度连马都上不去了。
她竟然说还有胜算。
“燕歌,你觉得朵金部与土巨部谁会先动手?”
“……朵金部人强马胜,南下之前曾抢过土巨部的草场,土巨部新首领年轻气盛,为人莽撞。”
卫燕歌以为再激土巨部一番,他们大概会动手。
卫蔷却摇头。
“这般一算,朵金部优势占尽,胡度堇将新州给了土巨部,朵金部能抢占草场一次,如何不能再抢第二次?朵金部此时也想借我们的手削弱土巨部,我们不能如他之意。”
“我们要给朵金部一个能立刻向土巨部发难的机会。”
“机会……”卫燕歌猛地转身,看向这满仓的盐。
这些盐,价值千贯万贯。
在这北海城中,她的敌人除了吕氏,还有郑衷,如今郑衷带数百府兵在北海城中,若是能有一举夺下盐仓的机会,他会不会动手?
唇角轻提,卫燕歌低声道:“楚眉,我记得你队中方永从前是个坑蒙拐骗的茅山道士。”
“是。”
“我有办法了。”
……
北海城中的血腥之气夹在咸风中许久不散,直到这一日下了雨。
因出过有人将盐溶了浸在衣服上私带出仓这种事,吕氏盐仓便严令看守部曲在每日下值之后要换了衣物才能离开。
脱下黑色的短衫,一人正与旁人说笑,突然听见一声惊呼。
“李屈,你背后衣服上如何会有个手印?”
“什么?”那人连忙扒下自己的衣服,只见湿透了衣服上只有一处是干的,竟然真的恰是一手印的形状。
还没等李屈回过神来,有人惨叫道:“我裤子上也有!”
“盐!我衣服上不仅有手印,手印上怎么还有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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