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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22、换骨

在这个家家团聚欢庆的大年夜，李清是在即欣喜又紧张又害怕等各种复杂情绪的煎熬下度过的，欣喜的是埋藏在心底的一根刺这次终于连根拔了出来，紧张的是怕大人立刻察觉了不对劲然后利用一切手段将李瑜追回来了，害怕的是一旦事情爆发后自己要承受长辈们的怒火，然而李家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一个人发现李瑜的失踪，直到大年初一大人们准备了红包等着小辈拜年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少了那个小小身影。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大院里丢了，政委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自然铁腕般介入了调查，第一个追查的对象便是李清。

“昨晚我哪里也没去，奶奶和欣欣阿姨可以作证的，她们在厨房包饺子的时候，我在卧室里睡觉，醒了就和她们一起吃的饺子，吃完饺子爸妈就回来了。”这是李清经过一夜后组织好的证词，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干脆就说自己压根没出去过，昨晚出去和回来一路都没有遇到熟人，李清坚信自己一定能过关，端着无辜的眼神定定的盯着政委的眼睛。但毕竟头一次做坏事加上心智并不成熟，她小瞧了那些像木头一样钉在门口的哨兵。这年月虽然没有摄像头啥的，但卫兵可不是摆设，他们不但要杜绝闲杂人等进入大院，也要随时注意哪些人什么时候从大院里进出，自然，昨晚值班的卫兵报告了李清进出的动向，晚上八点多李清是骑着自行车载着李瑜出去的，可到九点多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人，她为什么撒谎说自己没出去过？答案不言而喻。调查组在杂物房内找到了自行车，上面还残留着雪水和泥土，一切罪证面前，李清最终还是交代了，调查组查问了火车站，当晚同一时间段有三辆不同方向的列车从b站台出发，至于孩子会不会在沿途的某个站点下车谁也没有底，列车一出发便如同石沉大海再无音讯。一个本该烂漫不知世事的12岁小女孩，处事竟然如此狠辣，再联想到最近李家的流言，政委觉得头痛了，他把调查结果交给了李老爷子，他要看看李老爷子怎么去处理，但李家的处理结果最终让他失望了，李家在失去一个孙女后，不想再失去另一个孙女，李瑜的失踪被硬生生的压了下来，就像从来没有这么个人一样。

这样的处理结果让上级领导对李家彻底失望，李老爷子不到半年便荣退了，李家搬出了大院，从此远离了权利中心。这件事的阴影却留在了所有人的心里，到后来李峻参军后，他的领导看了档案用很轻蔑的语气说：“原来是那个李家啊！”只有李妈捧着李瑜留下的双面绣，想着在女儿到b市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彻底的忽略了她，还为了弥补大女儿缺失的爱，亲手将她推出去给别人欺负，这时的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时光不会倒流，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每次选择买单，在无数个无法入眠的夜里悄然饮泣。

而我们的当事人李瑜小姐，此时正置身在狂风中奔驰的绿皮火车上，狂风夹杂着絮状的雪花，如呼号的野兽撕扯着冰冷的车厢，以雷霆万钧之势从铁皮缝里钻进来，整个车厢如同坠入了寒冷的冰窖，李瑜蜷缩在角落里，酸涩疼痛的双目透过朦胧的光线看着车缝外的世界，脸上已分不清是融化的雪水还是泪水，一颗一颗的划过面颊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碎裂开来，微弱的声音在寒风的肆掠中掩盖。她本可以躲进侯府的，但是她拒绝让自己选择懦弱，人总是健忘的，所以在行走一段人生旅途后，总是要不自觉地停下来，整理一下前一段时间的得与失，前一世浑浑噩噩碌碌无为，就是回想得太少了，只有这一刻刻骨铭心的疼痛才能让自己彻底的意识到，原来自己两世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自己的命运一直操纵在他人的手中，人生如同从悬崖坠地的过程，不断的往下落一点都随不得自己。李瑜不断的反思：一是自己的不争，从没有想过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忍受着不公除了自怨自艾自暴自弃，什么也没为自己争取，以前她是有些看不上郑佩佩瞎折腾的，觉得她钻进了钱眼里，可是现在回想一下却是无比的佩服，在有限的条件下让自己获得最大的利益，过得那么的充实和真实；二是自己不强，传统三从四德的教育让她从没有意识过自身需要强大，只寄希望找到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从此过上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菟丝花的附庸着让人看不到她存在的价值，当自己利益受到损害时，人们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舍弃她，于是，李老太太为了一些妆奁撕开了慈爱的面具任意打骂她，李妈为了自己对大女儿的良心好过些任由她被折磨，李爸为了家庭的和谐对她的伤痛视而不见，李老爷子为平衡家庭利益边缘化她，李峻为了自己不为难而不作为。。。。一切的根源不过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因为不够强大才会变成沙包任意打骂，因为不够强大，李清才有胆子率性的处理自己，假如自己能给李家带来无上的荣光，无穷的财富，他们还会如此对待自己吗？结果或许不同，但最终也无法逃离当自己长大后，将自己的婚姻、事业、友情作为家族兴盛的筹码。强大的不应只是自己的能力，更应该是自己的思想和灵魂。这个世界是个多面体，呈现在眼前的不可能永远是光明的那一面，想象中一切的美好到了现实里都是伤人的芒刺，她不可能躲在侯府一辈子，总要学会适时的说不，巧妙的争取自己应得的利益。只有活得自信自强，才能拥有出彩的人生。

如果说重生一世是再一次的脱胎，那么，这次就是铭心的换骨。

23、福利院里的精灵

k市号称春城，冬天是极短的，春节过去没多久冰雪便已经开始融化了，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高岭上的梅树渐渐褪去了她淡雅的外衣，青涩的小梅果儿缀满枝头，与泥地里没有褪尽的雪色或相辉映，一时间红的、白的、绿的星星点点，漫山的棠梨树一团一团洁白的花在蓝天白云下漂漂泊泊，不用春雨的**，便默默无闻地带来了一丝惊喜，微风拂过激起一阵抖落，无数花瓣飘零而下，繁厚的花丛中探出淡绿色的叶子，空气里混着淡淡的芬芳，仿佛还有清新的泥土气息，这是难得一见的高原景象。k市儿童福利院内，院落里几棵樱花树在轻风中曼舞，树下一个稚龄女童正领着一队穿着新衣的幼童们跳舞，只见她头戴红底白边的鱼尾帽，左侧垂下一条雪白的缨穗，身穿一件白色右衽大襟衣，外加红色领褂和围腰，身下是白色花边裤及同色绣花鞋，配上灿如繁星的眸子，宛如花瓣中轻舞的精灵。这个精灵般的小女孩就是李瑜，不，现在应该叫小瑜儿，在福利院里已经整整呆了10天。当火车停靠在k市火车站时，车厢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冻得浑身发紫的小瑜儿被搬运工们发现，她用最后一丝清明叙述了一个孤苦女孩的身世主动寻求福利院的庇护，于是在高烧褪去后如愿的来到了这里。

福利院的日子并不是外人想象的美好，这里的孩子除了少部分是从小被父母遗弃的弃婴外，大部分是失去亲朋庇护在街上流浪的流浪儿，长期的饥不果腹与流离失所，使他们骨子里带着自厌或者愤世的情绪，如同聚拢一堆的刺猬，隔绝着自己刺伤着别人。小瑜儿经历了以往完全不同的另一世界，一反从前安静乖巧的形象，表现出其极为早慧懂事的一面，在跟院长阿妈做了自我介绍后，就主动提出照料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并展示了自己惊人的刺绣功力，揽下了缝补哥哥姐姐们因打架撕坏的衣裳。同时也懂得了护食，在到来的第一餐为了分到自己碗里的一片肉与刺头据理力争，跟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鼻涕小子奋战，狠厉的撕咬对方的耳朵直到对方投降为止，然后抹掉嘴角的血丝，怡然自得的享受应得的战利品，宛如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舒展着自己的羽毛。经此一役，所有的小孩都不敢小瞧了这个三寸豆丁，适时的乖巧与恰到好处的早慧也获得了院里所有照料孩子的阿妈们的认可和喜爱。经常的出入院长办公室，她知道了在元宵节这天会迎来年后第一批认领孩子的家长，这几天的节目排演就是为了获得家长们的好印象，于是在展现了惊人的舞蹈天赋后，小瑜儿接手了引领一组的节目表演，这不正带着小萝卜头在树下排练呢。

昨天下午，院长阿妈便把仓库里受捐的衣服翻了出来，挑拣了合眼的一一在小家伙们身上试了个遍，终于折腾到上半夜才把孩子们的装扮调整完毕，自己这身装备就是她昨天配合院长阿妈帮哥哥姐姐们配搭衣裳的奖励。看着这群懵懂的小萝卜头们正欢快的随着节奏起舞，小瑜儿内心一阵叹息，她是不想离开这里的，但她们不同，她们的命运是否能改写就在今天下午，在福利院虽也能吃饱穿暖，但毕竟孩子众多，阿妈们的精力有限不能照料周全，受资金限制想要上高中、大学难度很大，也少了家庭的温暖，找一个人口简单的小康之家是每个福利院小孩的梦想。那些因无生育而领养孩子的家长，最爱的是幼龄的男孩，女孩是少有被收养走的，只有少数本身已有孩子的家庭，爱心发作时会收养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回去给孩子做伴。看着这组在樱花下翩翩起舞的可爱小女孩们，她由衷的希望她们最终能够被殷实的家庭收养，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她昨天在院长办公室的看到了家长们的资料，让她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筱姓白族老阿妈。小瑜儿研究过，在这个多民族混杂居住的省份，白族是略偏向母系氏族的少数民族，女性在家族中地位相对其他民族要高很多，最重要的是老阿妈家庭成员简单，除一个瘸腿的儿子并无他累。在少数民族中结婚不是难事，所以老阿妈并不存在儿子无望娶妻生子的困扰，因此，如果要收养的话不一定非儿子不可，这些小女孩们也是很有希望的。

当小瑜儿看到一位扎着黑色头巾，穿着白色无领大襟衣和黑色领褂的老奶奶，心里已经有八成肯定来人便是理想收养者筱奶奶，内心平静得只当是平常提前到来的客人，热情周到的请她到休息室里烤火喝茶，并不失时机的介绍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女孩。哪知无心插柳柳成荫，筱奶奶最后看上的却是心细如发的小瑜儿，游园活动结束后，院长阿妈把小瑜儿叫到了身边：“小瑜儿，这位老阿妈想邀请你到她家去住，把你当作她最亲爱的家人，你愿意吗？”当她主动要求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就没奢想过再拥有家庭温暖，没有希望才没有失望，依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自强不息或许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一条路。

“小瑜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听说你是自愿来到这里的，我不清楚你在回避什么，请原谅我这么说，但心魔不是靠回避能解决的，伤口也不是靠独自一人能舔舐好的，我希望你能真正的快乐，纸糊的外壳并不能真正的保护你，从什么地方摔倒再从什么地方爬起来，才能真正的坚强起来。与其说是我收养你，倒不如说你去与我做伴吧，我的儿子现在是半个大巫神，常年和我族的巫神在深山中，我很孤独，就让我们相互扶持走过一段岁月吧！”不得不说筱奶奶的眼光是锐利的，她从院长阿妈提供的信息中锐利的找到了小瑜儿不愿离开的根源。

24、番外1王三的独白

我叫王三，在一般人的眼中不过是一个无恶不作、人人喊打的毒贩，但即使是毒贩，内心也该有一片温情的天地。当我被压上刑场的那一刻，我努力的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快乐是那么的短暂，在我心中，值得追忆的人和事少的可怜。晦暗的内心一个身影从背光面走来，越来越清晰，从幼童到少女再到少妇不断的演变，不变的是那对阳光般甜腻的酒窝。

作为知青与当地村姑的产物，我从童年开始注定了会被悲剧所覆盖，在那场全国性的知青回城大潮中，父亲毅然卷着自己的铺盖回到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地方，不多久我的母亲便在病痛与思念的煎熬中离开了，留下9岁的我和7岁的弟弟小六，我们的名字来自母亲家族同辈份同性别孩子的排行，寓意着我的前头还有两个哥哥，下面弟弟无数，在失去了母亲的庇护后，我和弟弟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被表兄弟们任意欺凌，不得已，我抠出了母亲藏在匣子里的父亲的书信，带着仅有的家当和弟弟踏上了b市寻父的道路。当我们千辛万苦到达那个神圣而向往的城市时，等待我们的是父亲早已组织新家庭的事实，父亲的新婚妻子是他单位领导的女儿，为了自己的前程和逐渐膨胀的权利欲*望，两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最终被拒之门外，饥寒交迫走头无路下，我决定冒险带着弟弟上火车偷盗物资，却阴差阳错的被锁在车厢内，亲眼目睹了一场亲情的背叛，那个坚强的小女孩在遭受了比自己更残酷的遗弃后，主动寻找可以收留自己的地方，当我看到小女孩坚定而决绝的眼神，我知道应该跟着她走，至少哥俩还有一线活路，于是，我带着弟弟和她一起来到了福利院，真的吃上了饱饭，睡上了暖觉，我知道她应该算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救星。

在福利院的第一顿饭并不那么愉快，作为新来的人受到了这里的大孩子的集体挤兑，也许是因为我和弟弟是男孩子，也许是因为他们看着觉得她好欺负，等教养妈妈转身离开，几个刺头就群起而抢占她碗里为数不多的肉粒，我以为她会害怕得哭泣，但我没想到，她用超想象的暴戾一手护着自己的碗，一手拽着离他最近的男孩的头发，一口往耳朵上咬去，直咬到对方哭喊着饶命也没有松开，到最后可能是自己乏了才松开对方，然后抹掉嘴角的血丝，悠然的继续吃着剩下的饭菜，动作优雅得就连b市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上等人也比不上。看着她依然决绝的眼神，我想，她之所以咬着不松口，只是将被遗弃的痛苦与绝望一股脑的发泄在牙齿之间吧！这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之后我越发爱观察她，看着她给我一个个惊喜，我不禁感叹，这么乖巧懂事又有才情的女孩子，为什么她的家人会这样对待她呢？如果我也像她那样有用，怕是父亲不会如此干脆的将我们兄弟俩视为弃子吧？到后来，看着她积极的为同屋的小女孩寻找合适的养父母，我坚信离开这里一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希望能借此找到一个温暖的家，虽然我很担忧一旦进入收养程序，兄弟俩就要被迫分开，很少有家庭同时收留两个孩子，否则不如仍旧呆在这里。于是我学着她拉着弟弟尽力的表现自己，果然我们等到了一对兄妹同时收养我和弟弟，我觉得人生至此圆满了。

然而圆满的人生唯一不圆满的地方就是，我们每天经历着残酷的训练，从*到精神到一步步的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教导我们的是来自世界雇佣兵之王的人，训练我们的目的不是为社会做贡献而是为了能成为一个出众的毒贩。当我第一次接到任务前往腾冲时，我绝望了，我的任务是利用玉石作为掩护从缅甸将毒品运到内陆，让我更绝望的是我又遇到了长大后的她，被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孩呵护着在5日街里买原石，灿烂的微笑犹如拨开乌云的阳光，与我竟然有了云泥之别。她成了我一个光明的象征，一个走出黑暗的希望。可是，我在孝义与道义的两难中挣扎着，一直走不出这个泥潭，那个我心目中的天使已离我遥远得不可及了，当我决定为弟弟报仇后，结束自己的生命去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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