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走入房内见到她的那一瞬起,他便想做这件事了。
嘴上说再多皆是空话,唯有这般实实在在搂在怀里的,才算是真,才能够安心。
“唔……”阮墨哪里晓得他的满腔情意,一下子猝不及防直撞上他结实的胸膛,刚经历完头痛,这会儿又把鼻尖嗑得生疼,登时受不住了,挣扎着要抽手来揉揉鼻子。
岂料她一动,耳边却立时传来十分短促的抽气声,即便轻得几不可闻,但她还是听见了,忙停住动作,担忧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无碍。”他回了两个字,语气淡得仿佛在说的不是自己。
“骗人。”这男人总喜欢嘴硬,倔得要命,她才不信他的话,想推他又怕碰着伤口,只好微微抬手,往他腰间轻戳了戳,“你先放手,让我看看你伤得如何。”
奇怪……怎么也黏黏的?
“放了你又跑。”他沉沉叹了口气,声音喑哑,隐隐透着一抹倦意,“伤口疼,没有气力追了。”
“……”阮墨收回手,就着烛光一看,指尖上果然沾满了鲜红,心下一慌,忍不住便将心底话脱口而出,“不跑,等看过伤口了,你……你就抱个够吧。”
天,她都说了些什么……好丢人……
他一愣,松开了些许看她,却见姑娘早已羞得埋下小脸,不确定道:“此话,当真?”
“额,嗯……”若非被他搂得抬不起手来,她真想将自己滚烫的脸捂住了,“你快松开我啊。”
单逸尘终于不再坚持,双臂慢慢从她身上滑下,看着她翻身下榻取来了烛灯,将床榻一方照得亮堂堂的。
“天,你这……”她倒抽一口凉气,忙转身到西墙的木柜翻出伤药和布条,又出门去端来一盆清水,一路小跑回来,来不及喘口气了,俯身开始解他的衣裳。
手臂与腰腹上落下几道交错的剑痕,深浅不一,有的伤口微微凝固了,有的还在渗着血,阮墨看得心疼,真不明白他是如何忍到现在的。
“有伤在身,为何不好好养着,还三更半夜跑来看我……”她为他细细清理伤口,将药往上面一点点抹好,边抹边小声埋怨道。
“想见你。”他言简意赅道。
“那、那等养好伤再见也不迟啊……”她被男人直白的话说得脸一热,可一瞧见那狰狞的伤口,又皱了眉头,“疼不疼?”
“不疼。”
“又骗人。”阮墨撇撇嘴,拿过布条来为他包扎,“总是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总是逞强……以后你若再如此,我便当真不理你了。”
……以后?
单逸尘眉心一动,总觉着今日的阮墨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无论是看他的眼神,抑或是对他说的话,都像是多了点儿什么。
那么,到底多了点儿什么呢?
他却又说不上来。
“好了。”阮墨捡起那件染血的黑衣扬了扬,又破又脏的,看着是不能穿了,只好搭在一旁,对他道,“你今晚先这么睡吧,有被子盖着也不会冷的。来,躺下歇息。”
“躺……这儿?”他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惊讶,“不赶我走?”
“你都伤成这模样了,而且估摸着近日也不曾好好歇息,我怎会忍心……”她把用过的东西收拾好,过来扶着他躺下,又去拧了湿巾给他擦脸,轻声道,“好了,歇息吧。你守过我多少回了,这回换我守着你。”
“你不……”
“嘘。”阮墨伸手覆在他的双眼上,也吹灭了榻前的烛灯,“快歇息。”
柔嫩的掌心轻轻贴着他的眼皮,微凉却温柔,让他忘了再开口,放松下来,渐渐坠入了沉眠。
他并未看见,身侧的姑娘一直深深地望着他,由始至终,未曾离开半分。
良久,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一滴,一滴,浸湿了身下的被褥。
那八场梦,她都记起来了。
记得他对她的坏,也记得他对她的好。
记得她百般讨好过他,也记得曾被他放在手心上疼。
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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