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整件事到后来完全没了下文。或许罗德尼曾经从中有过一点小乐趣,可怜的老伴罗德尼,真该让他有点小乐趣的,他工作得那么辛苦。
十年了!对,那是个危险期。她记得连她自己都曾经感到心猿意马……
那个看起来放荡不羁的年轻人,那个艺术家……叫什么名字来着?她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那时她不是也对他有点意思吗?
她微笑着对自己承认了当年是真的——没错——的确是有点发了傻。那男人如此殷勤,肆意地盯着她看,然后问可不可以当他的模特儿。
当然这只是个借口。他画了一两张炭笔素描,后来都撕掉了,说是无法把她“捕捉”到画布上。
琼还记得那种微妙的、受恭维且陶醉的感觉。可怜的年轻人,她那时这样想过,恐怕真的挺喜欢我的。
是的,那个月挺愉快的。
不过这事到头来却挺叫人不安的,根本不像原先所想;事实上,迈克尔·卡拉韦(卡拉韦!对了,他姓卡拉韦)是个令人十分不快的人。
她还记得他们一起去散了步,是在哈灵树林里,走在那条从阿谢当山顶曲折通往梅德韦的小路上。之前他以生硬又害羞的口吻邀她来散步。
她已模拟好两人可能会有的对话。他可能会告诉她,说他爱她,而她则会很可人又亲切地表示理解,带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的遗憾。她想了好几种可能用得上的迷人说法,可以让迈克尔事后一再回味。
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事情演变得根本不是那样!
事实是,迈克尔·卡拉韦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狂暴粗野地吻了她,让她一下子喘不过气来。他放开她时,很大声且洋洋自得地说:“老天,我要的就是这个!”跟着就填起烟斗来,对她的怒骂充耳不闻,完全不当一回事。
他还伸着懒腰打呵欠、快活地说:“我觉得好多了。”
琼回想起那一幕,心想,这完全就像男人在口渴时灌下一杯啤酒之后会说的话。
两人之后在沉默中走回家——应该说是琼默默无语,迈克尔·卡拉韦却似乎从异常喧闹转而想唱歌。来到树林边缘,就在快要走到克雷敏斯特市集渥普林大道前,他停下脚步,不带感情地端详着她的脸,然后以沉思的语气说:“你知道,你就是那种应该被人强奸一下的女人,这样对你可能有帮助。”
然后,就在她愤怒惊讶得说不出话,只是呆在那里时,他又快活地补上一句:“我倒是乐意强奸你一下,然后看看事后你是不是会有一点点不同。”
接着他就踏步走到大路上,不再唱歌,改为轻松愉快地吹起口哨来。
当然,从此以后她再也没跟他说过话,而他也在几天后离开了克雷敏斯特。
这是件奇怪、令人费解又困扰的事,不是琼愿意去回想的。她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现在会想起来……
可怕,整件事情都是,相当可怕。
她宁愿马上把这件事丢开。毕竟当人在阳光和沙地中休憩时,不会想要去回想不愉快事情的。多得是愉快又刺激的事情可以想。
午饭说不定准备好了,她看看表,却发现还差一刻才一点。
回招待所后,她进房间翻行李箱,看还有没有信纸。没了,没有信纸了。唉,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她已经写累了,也没什么好写的,总不能老是重复同样的内容吧。她有些什么书?对了,《凯瑟琳·戴萨特夫人回忆录》,还有临行前威廉拿给她的一本侦探小说。他很好心,不过她其实不怎么喜欢看侦探故事。另外还有约翰·巴肯写的《权力之家》,这一本应该出版很久了,她很多年前就看过了。
好吧,到阿勅颇车站时,她可以再买些书。
午饭有煎蛋卷(煎得太老,所以挺硬的)、咖喱蛋,还有一盘鲑鱼(罐头的)以及烘豆子和罐头桃子。
这顿饭蛮难消化的。饭后琼回房去躺在床上,睡了三刻钟,醒来后阅读《凯瑟琳·戴萨特夫人回忆录》,一直看到喝下午茶时。
她喝了奶茶(罐装牛奶),吃了些饼干,然后出去走走,回来后把书看完了。接着是晚饭时间,有煎蛋卷、咖喱鲑鱼饭,一盘蛋和烘豆子以及罐头杏子。饭后她开始阅读那本侦探小说,到了要上床时,已经看完了。
印度人轻松愉快地说:“晚安,夫人。明天早上七点半火车会到,但晚上八点半才会发车。”
琼点点头。
还要再多待一天。她还有一本《权力之家》,可惜它篇幅很短。然后她灵机一动。
“明天会有旅客搭火车来吧?喔,但我料想他们会马上就换车前往摩苏尔吧?”
那人摇摇头。
“明天不会去摩苏尔,我想是不行。今天没有车队到,我想通往摩苏尔的路况可能很糟糕,样样事都得拖延很多天。”
琼心中一喜。明天应该会有旅客下火车到招待所来,这挺不错的,肯定会有可以交谈一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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