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儿子的石老将军吓了一跳,他大步走了过去,抓住儿子手腕检查。只见他腕部红肿,关节处因为瘀血而开始变得青紫,但骨头显然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石羽哀哀痛叫得好像全身根骨寸断一样,既心疼儿子受苦又生气他的没用,再加上被高句丽人压制的无法还手的恼怒,石老将军立刻决定将怒火转移。他将儿子交给亲卫们照顾,猛然回身望向那个胆敢打伤他儿子的人,不禁愕然。
“受伤否?”顾边城单膝着地,低头问按住腹部不动的水墨。“唔,还好,”水墨抬头勉强一笑,额头布满了汗珠。石少爷那记膝撞其实没让她怎样,倒是躲避的时候不知动了哪根筋,还没走的大姨妈不乐意了,肚子猛地绞痛了一下,水墨忍不住叫了出来而已。“阿墨,你肯定是被踢伤了,要不怎么这么多汗?”鲁维愤怒地声音都颤了,他一边用袖子帮水墨擦汗,一边跟石府的亲卫们比谁眼睛大。
“爹,哪个□的打得我,我要活剐了他!”缓过劲儿来的石羽推搡着亲卫,脖子上青筋暴起。看着面无表情的顾边城,石老将军眼珠一转,突然回身“啪”的给了儿子一巴掌,“混账东西,此乃前线,就算你有军令在身,也容不得你放肆!”说完不管目瞪口呆地儿子,他苦笑着上前两步,“二郎,犬子年幼无知,请勿介怀!”
顾边城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略弯身道:“小侄竟不知是石家兄弟,想来是我误会了,只是大敌当前,多得一个士兵帮助守城也是好的,才出的手,回头定当登府谢罪。”“啧,谢罪从何说起,”石老将军一捋胡须,“犬子虽未参军,但是一直在帮助筹粮,一场小误会,罢了,闲话回头再说。二郎,你既然下城,难道高句丽人真的撤了?”
见石老将军这番表态,顾边城就坡下驴,顺势将话题引回战事,“正是,他们突然就放弃攻击,不过我发现远程山林中隐有火光,我觉得有些奇怪……”火光?石老将军的心猛跳了几下,难道说大帅赶来了?就在水墨和鲁维刚刚冲下城头之时,高句丽忽然鸣金收兵,如潮水般撤了回去。之前也亲自参与守城战斗的他毕竟年高,一见敌人退去,立刻感到疲惫不堪,一阵眩晕袭上来,吓得身旁兵卒赶忙将他抢下城头,没想到正好看见恼羞成怒的儿子被人“欺负”。
石老将军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被鲁维扶起的水墨,暗自揣测,只要大帅能及时赶到,那自己再也不用顾忌这位神将大人了。刚才石羽挨了老爹那一巴掌有些懵,虽然他娇生惯养,倒也不是十足的笨蛋,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这会儿他老实地站在父亲身后,扫眉搭眼地一言不发。扭头看见儿子肿胀的脸颊,石老将军一疼,在心中冷笑,没有人能让自己的儿子白白吃亏,就是神将,也不行!
看着父亲和顾边城在一起讨论军情,石羽悄悄问一个亲卫,“老吴,那就是神将顾边城?”因为战事紧张,顾边城带着为数不多的骠骑战士一直守在最危险的前沿,衙府官员曾想设宴招待,但被顾边城给拒绝了。“少爷,正是,”长相油滑的老吴赶忙点头。石羽想着方才顾边城看向自己那一眼,竟打了哆嗦,再也不敢多看顾边城一眼,尽管此时他正背对着自己。
“那小子又是谁?”虽然畏惧顾边城的存在,但还是忘不了自己当众出丑的石羽又把目光放在了水墨身上。“应该是神将大人的近卫,但武技好像一般,被分去倒大粪也没见他们的人有怨言!”老吴咂摸着说完又猥琐一笑,“长得倒是不错,看样子神将大人对他不错嘛。”石羽先是一愣,吃喝嫖赌样样皆通的他立刻明白了老吴的话里有话。
打量着眉清目秀的水墨,看看顾边城高大的背影,再想想方才他那番举动……早就闻听神将大人不好女色,原本还以为他自制,原来竟是有这个嗜好?石羽登时不屑起来,仿佛顾边城也没有刚才那么可怕了,他冷哼了一声,“这对狗……狗男男!”
一战成名(三)
“还是没有查出来吗?”听完下属回报的文智脸色愈发阴沉,他皱眉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军帐。昨日攻城之时,后方粮草却突然起火,若不是自己有所准备,恐怕现在已经被大君军法处置了。好在灭火及时,损失不多,但在重重把守之下,仍有敌人能潜入后方烧粮,还是让文智心惊不已。松岩城已被大军围得水泄不通,难道天朝已得到讯息,派斥候先行查探?不对,天朝与赫兰之战虽然硝烟暂熄,但派出的探子日日都来通报,他们的军队并没有大规模行动,而之前石冲那老匹夫派出的报信人也被大君悄然截杀,燕秀峰应该还未察觉才是……
这还不算完,方才下属回报,竟有人趁夜色摸到了投石机跟前想要一探究竟,被守卫无意发现,可那人竟然再次跑掉。一时间,文智头疼不已,各种迹象明明显示敌人尚没离开,但死活就找不出人来。
帐内的老耳一动不动地守在门边,耳朵微微动了动,帐外的文智虽然声音压得极低,但瞒不过天赋异禀的他。李振则屈膝坐在案前,手成拳扶着额际,仿佛在闭目养神。但从他年幼就开始侍奉照顾他的老耳,还是能察觉到主君的愤怒,那只略显苍白的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根根突起。攻城不顺反而让敌人潜入,这让高傲的李振如何能接受。“老耳,”李振忽然开口,老耳立刻收敛心神,无声地走到他跟前站好,“老奴在!”
“那几个士兵还是没有醒吗?”李振问。“昨晚有一个睁开了眼,可就算老奴用金针破血之法也只让他清醒了不过半刻,但他说的都是些胡话,不成逻辑……他们伤势太重,皆在要害,或头或胸,已不成人形。”老耳哑声回禀。李振半阖的眼突然张开,清冷的目光让早已习惯他的老耳也心中一冷。不知为何,自从高月公主被那些汉狗砍头示众以后,大君身上最后一丝热气仿佛也随风消散了。
“不成人形……”李振喃喃念了一遍,想到了什么似的长身而起,“带我去看看!”说完大步走向帐外,老耳急忙跟上。正在帐外发愁的文智见李振出账,赶忙迎了上去,“大君,臣……”李振一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文将军,且随我去趟伤兵营。”伤兵?文智一顿,又回禀道,“大君,那些伤兵我们也是查验过身份的,并无外人。”
“是吗?”李振声音冷淡,头也不回地说,“那几个从松岩城后门抢回来的伤兵也查验过了?”“呃?”文智被他问的一噎,跟着明白了过来,他脸色突变,“这只负责偷袭的战营已全军覆没,那几个伤兵又多伤到头脸,难道……”多余的话已经不用说了,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
“啊!”一位军医险些被撞了个跟头,他手上端的药品裹巾登时洒了一地。打仗时军医地位很高,因为开战而忙到暴躁的军医张嘴就想训斥,却发现是大将军,生生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赶忙弯身行礼。“那几个从松岩城救回来的伤兵呢?!”文智沉声问道。“在,在那里!”军医被文智难看的脸色吓到了,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亲卫们立刻拔出武器冲向军医所指的帐篷,然后示意安全,文智亲自撩开帐帘,恭请李振进入。刚一入内,一股伤口腐烂的血腥臭气混合着药味扑面而来,李振眉头也不皱一下,环视过去,只见几个半裸的士兵正躺在地毡上,身上绑的裹巾再度被血水渗透,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看起来简直和死人一样。
李振还未及开口,老耳已低吼了一声,“怎么少了一个?!”
“嘭!嘭!”数声巨响!几乎和老耳的吼声同时响起,大部分人已变了脸色,文智却镇定地说,“大君,容臣前去查探!”“唔”李振一挥手,文智迅速出帐而去,同时不忘加派更多人手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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