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缘由罢。”
张余儿束手无措,焦急地跪地道:“太子殿下万不可疑心,老奴亲见陛下病情,怎敢妄言?”他又转向我,“越王殿下!您劝一下太子殿下罢。陛下曾言,他一生与长公主感情深厚,理应对您加倍疼爱,只是被不得已之事困住手脚。他已垂暮,将来这天下毕竟是你们为主,还望您看在长公主面上体谅他所为。”
我低头看他:“你告诉皇上,我理解他的做法,却不想原谅他。若他觉得问心无愧,也无需我谅解,若他有愧,就带着这些愧疚也好。”
“越王殿下!”张余儿急出汗来,“您为何也不肯相信!”他一时词穷,只得叩首相求。
我看看江原,耳语道:“你说是真是假?”
江原皱眉:“不知道,等等看吧。”他说着对远处示意,对跑过来的燕飞道,“请密使船上休息!”
张余儿大急伏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老奴并无虚言!”
“太子殿下!”正拉扯间,有人高声疾呼,却是丞相温继乘马赶来。他对阻拦的护卫亮出金牌,径自来到我二人面前,捧出了一只镶金木匣:“殿下,陛下旨意在此!”跟随他身后的几名禁军反将燕七拦到远处。
江原哼一声转身,背对他道:“温相,是不是父皇怕张总管一人已骗不了我,特地派你前来?”
温继沉重道:“殿下,陛下已于今日黎明时分崩逝了……老臣特地快马赶来,请陛下立刻启程返回洛阳,继承皇位。”
江原猛地回过头来,紧紧盯住他,厉声道:“温相,父皇如此不择手段,你非但不劝止,反而陪他变本加厉,难道非要我挑明了说!上次你们没有除掉越王,便这样不甘心么?”
温继眉头一颤,郑重跪地,将那只木匣捧过头顶,出语已是哽咽:“殿下,先皇已经崩逝……请太子即刻返京继承君位!”
江原听到“先皇”二字,仿佛刺痛了一下,眼中情绪复杂不已,但仍带了几分怀疑:“温相,你说的……可是实情?”
温继将木匣打开,再次双手举过头顶,颤声道:“陛下遗命和传国玉玺俱在此处,请殿下受命!”
江原闻言陷入沉默,只是目光深沉地注视着那方玉玺,既不接受,也不言语。
温继见状老泪纵横,悲痛道:“殿下……陛下一片爱子护国之心,还请殿□谅!陛下真的未有欺瞒之举,这传位诏书是最后一道旨意,他……他永远也不会再欺瞒殿下了!”他说罢手捧玉玺,重重向下叩首。我见此情景,也不得不信。除非江德果真已死,还有什么能让这位元老重臣如此悲痛失态?
叩到中途,江原静静将他扶住:“温相请起罢。”温继却依旧拜了下去,含泪道:“多谢太子殿下,陛下有灵,必感安慰。”
江原接过玉玺和诏书,又出神地站了片刻,眼眶渐渐湿润,低声道:“父皇一向康健,为何如此突然……”
温继伤感不已:“陛下即位以来便心念平定天下,此次攻越关系重大,他更是为筹划战事衣不解带,几乎倾注毕生精力。其实陛下今年以来一直沾染风寒不断,每次五七天不等,殿下回京所见只是其中一次。那次痊愈之后,陛下有二十几日未添病症,精神极佳,我等以为终于无碍,于是放下心来,便没有再向殿下禀报。不料前夜陛下突然在议事中再次病倒,竟成不治大疾。”
江原轻轻点头:“那洛阳现在由谁主持大局,温相这样离开,不会使朝中混乱么?”
温继道:“有周将军坐镇皇宫,万无一失。”
江原再度点头,转眼望向洛阳所在的方向,好一会才道:“父皇一生与温相既是君臣,亦是挚友,丧礼就由你亲自主持罢。”
温继躬身下拜,泪落黄土:“老臣领旨。”
江原趁人不注意,抬手拭去流到腮边的眼泪,又道:“那请温相和张总管先行回洛阳准备罢,我有些事需要交代清楚,大概夜里才能动身。”
送走温继与张余儿,江原展开传位遗诏看了一遍,回身望我:“凌悦,我要继位了。”他眼中是宁静的深海,平静之下是只有我才看得到的万千波澜。
我却问:“上面有没有除尽赵氏皇族的旨意?”江原摇了摇头。我又问:“那有没有遗诏你撤销越王封号?”江原再摇头。我还问:“有没有命你娶妃册后?”
江原看我一眼:“难道写了我便会照做么?父皇尚没有那样糊涂。”
我认真道:“就是皇上太不糊涂了,我才要问。”
江原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写,理应也没有类似遗诏留给近臣。不管怎么说,父皇还是了解我。”他又沉默一阵,“凌悦,你原谅父皇罢,毕竟什么都过去了,他还是你的亲舅父。就像温继说的,他不会再为难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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