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斜眸瞟了眼长案那两人,他面上深沉,手却是“啪”得一拍桌:“给本王放这儿!”
跟随进来的崔主事抖了一抖,连忙把带过来的那摞籍册替他放在了小木案上,更是将笔墨纸砚都布置了妥当。
亟待处理的政务摆在面前,齐瑞的目光却是一动不动,丹凤眼眸细细眯起,紧紧盯着那两人。
虽不合规矩,但齐瑞要在此处处理政务也没什么,只是沉默难免显得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从来重视仪礼,还是打声招呼为好,成渊这般想着,方一侧首,谁知就被明华蓦地用双手捧住了脸,使劲将他的头扭了回来。
明华这是又跟齐瑞杠上了,杏眸含怒,和成渊四目相对:“我跟你说话呢,你敢走神!”
脸颊上小手触感柔软,成渊生生怔住,眸光一动,又立即撇开视线:“是在下的过错。”
居然还摸上脸了!
这边齐瑞双唇抿成了条缝,几近冲冠眦裂,却又不敢过分声张,紧捏的拳头青筋暴起,险些将手里的笔掰断。
这时,站在他身侧的崔主事低低提醒:“咳,殿下,巳时了。”
言外之意便是,午时前须得将这些军务都处理了,若没完成,那陛下可就晓得了。
明华这丫头显然是在故意针对他,齐瑞强自镇定,压下愤愤不平的心,低头扫两眼籍册,又抬眸往那处瞄一眼,时刻警惕着那两人的动作,还好后来他们无太大的接触,除了温言慢语的对话听得他心焦气躁,实在静不下来。
接下来几日,明华每日都来,也不和齐瑞多说一句,一来就到中堂,在成渊旁边坐着,然而只要明华一出现,齐瑞得到消息就烟儿似的一瞬溜到了中堂去,也不说话,只在边侧装模作样办公务。
不过,他期间掰断了十余支笔,捏毁过数本册子……
于是,整个兵部上下都人心惶惶,生怕这位爷哪天一个不痛快,放把火将中堂烧了。
*
承天节过后,赫连岐便一直未在宫内出现过,这病假是告了将近一月,毕竟那夜云迟是往死里下了狠手,长剑蓄力之势,几近将他肩胛刺穿,舞刀弄剑的大将军,不好生休养数月,怕是日后难以痊愈。
正因为如此,太后没了朝中联系,近日倒是也安生了许多。
御乾宫。
花园池边,梨花盛满枝头,一朵朵雪白亲密簇拥,恰应了那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齐璟独自在御书房内,日光淡淡,透过窗格,在案上倾洒下温和光影,熏香袅袅浮盈,一室安谧潜静。
近来朝中事务一如既往繁琐,奏折文书堆砌一案,只是往常六部办事都很是得当,向来无需他多操心,然而现如今,兵部的问题也多了起来,问题大抵都出在齐瑞身上,自从他官任侍郎,成渊的任何抉择都必会遭到齐瑞的反对,其他人又是谁都不敢得罪,束手无策之下回回都只得交由陛下做主。
齐瑞为了针对成渊也是磨破了脑袋,想尽办法在他批过的文书里找差错,虽说他是有意和成渊过不去,但也真真是费了心琢磨,所言理由倒还真的令人无法反驳。
出于恶意,但还算是有所考量,齐璟便就随他去了。
此刻,长案边,齐璟俊眸淡敛,低凝着那几行小字,瞳仁微泛深漠的光,片刻后,他将手中的密函合上,拾过边上的火折子燃了烛,从容不迫递过去,很快,那张纸便烧成了灰烬。
他静坐,垂眸思量了良久,而后才取过边上的折子,执笔渲染墨液,开始审批奏章。
便在此时,殿门吱呀一响,随之是轻快的脚步声,透门而入的春风携来一缕清幽香甜的气息。
齐璟垂眸静阅,唇边却轻泛笑意,不必抬头去看,也知是谁来了。
“陛下——”
人未至,声先达,云姒提着轻纱紫裙,裹携暖风如沐,从殿外快步而来。
“陛下!”她笑颜灿烂,不知为何欢喜非常,三两步绕过书案,上前拉住了他的手:“陛下,你快来!”
见她如此喜形于色,齐璟眸中亦是漾着温柔,他放下笔,伸手轻轻一揽她细软的腰肢,她便柔弱无骨般跌坐到了他腿上。
齐璟眉目含笑,搂着她娇娆的身躯入怀,而后腾出右手重新握了笔,“别闹,今日事情有些多。”
云姒不依,抱上他的脖颈摇动着,娇语道:“不嘛,等会儿风就停了。”
她红唇微嘟,清潋双眸弥漫祈求,“就陪我一会儿嘛,好不好?”
齐璟望她一眼,一声纵容叹息,又放下了笔。
他抬手轻轻拂开那片落在她肩头的花瓣,而后捏了捏她滑腻的脸蛋,嘴角噙着溺爱的笑意:“好,都听姒儿的。”
云姒眉睫扬起,眼底一瞬荡漾嫣然,她唇边渲开优美的弧度,凑过温软的唇,飞快轻啄了下他的脸,然后牵上他的手,拉他一起往殿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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