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于是,吊诡的一幕出现了。
在这幽静的夜里,一对平日里风度翩翩的父子,就这么蹲在一具尸体旁,面面相觑……然后失态的、病态的、变态的……大笑不止。
他们的笑声交织着飘上夜空,就像是阵阵回荡在戏院里的欢呼,在为这荒诞的命运喝彩。
“呵……”刁扬可不是什么体面人,他当即又是冷笑,“有这个必要吗?”
“你是担心我在酒里下毒?”慕容孝道。
“是。”刁扬道。
“但我也喝了这酒。”慕容孝又问。
“哈!慕容公子,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又何必装糊涂呢?”刁扬笑道,“这江湖上,二人同壶共饮,让其中一人中毒,而另一人无事的方法,怕是不止十种吧?”他又顿了顿,“别的不说,据我所知,你们慕容家就有一种叫作‘无能为力’的奇毒,虽不伤人性命,却可以让人暂时全身乏力、无法运功……这玩意儿对你自然是没什么影响,但我喝下去嘛……”
他说到这儿,也就没必要再讲下去了。
“行……阁下谨慎,理所应当。”慕容孝放下了酒杯,但转而又伸出了手,“那咱们……击掌为誓,总行了吧?”
刁扬还是犹豫。
慕容孝又道:“怎么?怕我的手掌上也抹了毒?”
“哼……”刁扬冷哼一声,心中暗道自己也确实是有点草木皆兵了——跟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击一下掌,有啥不敢的?
“好,那咱们……击掌为誓,一言为定!”刁扬说着,便上前半步,略微朝对方探了探身,然后就隔着桌子,轻轻地、快速地拍了一下慕容孝伸出的手掌。
可他没想到,就在他们双掌相触的瞬间,慕容孝竟突然出招,将他的手腕牢牢攫住。
这还没完,紧接着刁扬就感到一股极为巧妙的劲道以他的关节作为支点,瞬间就沿着他的手臂神经一路侵下,让他的半边身子都为之一麻。
麻痹的感觉还没完全褪去,刁扬整个人的重心又被这股擒拿的力量引导着朝旁边倒去,这让他不由得脚下一个趔趄,单膝跪在了桌边。
“你!”刁扬这边正惊诧于对方竟然身怀武功,且武功不低。
下一秒,便听得“嗖嗖嗖——”一阵破风轻啸,七八支细若发丝的暗器已从其侧后方射来。
刁扬纵有再高的轻功,被人这样钳制住了手腕也是躲之不及的……转眼间,密密麻麻的暗器就全部刺在了他的大腿上。
“怎么……会……”暗器上附带的毒药很快就开始发挥作用,让刁扬的心肺功能慢了下来。
此时,刁扬转过头,朝着暗器射来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了……一个低矮的轮廓,伴随着咕噜噜的、木轮转动的声音,正在朝这里缓缓靠近。
“想不到,当年我喝醉后跟你胡吹的‘无能为力’,你至今还记得。”这时,一直在桌边与刁扬对话的那个“慕容孝”又开口了。
只是,此刻他的嗓音已经变了……变成了慕容抒的声音。
“你……是……”这个声音,刁扬也是认得的。
因为刁扬和慕容抒,在多年前其实也有过一段交情,不过后来这两人因为一些事而闹掰了,此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当然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其实那毒早就失传了,我也只是在家中的某本典籍上见过。”易容成儿子模样的慕容抒,到这会儿仍没有放开刁扬的手腕,甚至其手上的力道还在不断增加,“至于方才你感知不到我内力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刻意将其隐藏了而已。”
此言倒是非虚,他们慕容家的武学底蕴厚得很,像这种暂时隐藏内力不让人察觉的技巧慕容抒肯定是会的。
当然了,这种技巧,本来也不是什么高深的秘密,它本质上和“内力扩音”这种手段一样,只要是内功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人都可以很快学会,很多门派的心法里也都有类似的窍门。
“怎么样?我这‘胜天半手’的擒拿功夫,没退步吧?”慕容抒说这话的语气,俨然是带着些恨意。
“快救我!我要是死了……”而刁扬也还没放弃,还在试图求生。
“死了我们就找不到你偷的那个扳指了?”慕容抒都没让他把话说完,便抢道,“呵……跟你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要不你下去问问阎王爷你为什么会死吧。”
刁扬没能再说什么,因为那些淬毒的暗器极细、所以扎得也极深,毒直接进到他大腿内的股动脉里,所以发作也是飞快。
他这个已经“死”过一回的人,这次算是真咽气儿了,某种角度来看,这死法也很符合他这人的尿性——在欺诈和暗算中憋屈的被杀。
到他倒地不再动弹了,真正的慕容孝才“驾”着轮椅,缓缓来到了亭边。
“爹,原来你以前认识他?”慕容孝这会儿倒也有些好奇,他也是通过刚才两人的几句对话刚知道这事儿。
“唉……”慕容抒叹了口气,“爹也有个年少轻狂、误交损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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