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石忠儿止步在二门外,一路小跑跟来了赖福儿,“爷,您回来了。”
&esp;&esp;齐天睿只管走,一个字也懒得应,赖福儿却似没眼色,颠颠儿地跟着还在回话,“爷,昨儿您交代小的把那一箱子东西送到九州行去,今儿小的跟过去,万掌柜一一查验,看到一幅画,即刻像见了大金元宝似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口中疯言疯语的,也不知嘟囔什么,最后直叹说爷真有本事,这画都能得着!”
&esp;&esp;齐天睿闻言蹙了蹙眉,那箱子东西是阜济钱家抄家前,钱夫人悄悄托人寄放过来的。闵夫人让齐天睿过目,看了看,多是金银财宝,倒有一箱子古玩。府中放着不好打理,齐天睿便命人先放到九州行库里。赖福儿是个猴儿精,虽说行事不如石忠儿沉稳,却是极懂得察颜辨色,捕捉细微之处,常能得着旁人打听不得的消息。万继就是当年的玉禅子,什么货色没见过?虽说爱这些古物近乎痴癫,却少有失态。赖福儿不知他的底细却也发现此次他见了古画神色异常,可见这画非同寻常……
&esp;&esp;“爷,您老要过去瞧瞧么?”
&esp;&esp;若是搁在从前,齐天睿一刻也等不得就要去瞧,也或者早万继一步他就先觉出稀罕来,可此刻他却连看一眼都懒得,摆摆手,“不了。让万继先收着,入库登记就说是我寻来的。”
&esp;&esp;“是。”
&esp;&esp;……
&esp;&esp;吹了一天的风,腿僵直,头也疼得厉害,上了楼齐天睿连灯都没点,径直进了帐中,脱了衣裳就趴在了那小软枕上。
&esp;&esp;这是她嫁过来时从娘家带来的小枕头,齐天睿一直嫌太软也太矮,可她就是喜欢,这几日睡着,软软的,好不适宜,不抱着倒睡不着了,埋头深深地嗅一嗅,是她最爱的花露油淡淡清香的味道,一身的疲乏似松解,不一会儿就入了梦中……
&esp;&esp;“爷,爷,”
&esp;&esp;齐天睿正迷迷糊糊地做梦,忽听有人换,辨得是赖福儿的声音,他眼都懒得睁。
&esp;&esp;“爷,有客来了,您赶紧起来。”说着,赖福儿就去拉他。
&esp;&esp;“滚!”齐天睿一甩手,扭头往里去睡。
&esp;&esp;“爷!是贵客!”
&esp;&esp;“再贵爷也不见!!”齐天睿回一句,恶声恶气。
&esp;&esp;“齐掌柜真是长脾气了。”
&esp;&esp;听闻这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齐天睿一个激灵坐起来,只见桌边燃起了烛灯,清清楚楚地照着那魁梧的身材,惊道,“三叔!!”
&esp;&esp;齐允年笑,“想着我这一对侄儿为朝廷立了大功,回来瞧瞧,岂知那边的按察使大人还一如既往,这边的齐掌柜倒是见不得了。”
&esp;&esp;听三叔揶揄,齐天睿忙拽下袍子披在身上,边系腰带边走了出来,“三叔见笑,我是……累了。”
&esp;&esp;“嗯。”齐允年环顾四周,灰尘满覆,冷冷清清。
&esp;&esp;齐天睿陪坐一旁,想给叔父敬杯茶,茶壶里倒是有水,可这几日他都是就嘴儿喝,那茶盅上还覆着灰,尴尬地咧咧嘴,递个眼色给赖福儿,忙弄茶去了。
&esp;&esp;侄儿的狼狈都落在齐允年眼中,比他听闻的还要更甚几分,不觉蹙了眉,“我听秀婧说,莞初已是有日子没回府了?”
&esp;&esp;“哦,我们在私宅住。”齐天睿应道,“今儿我是有事才回府。”
&esp;&esp;“她病了?”
&esp;&esp;“嗯。”齐天睿胡乱应了一声,想着东院那厢总归已经说了。
&esp;&esp;“当真病了?”
&esp;&esp;“嗯。”
&esp;&esp;齐允年皱了眉,“这么快就犯出来了?要紧么?”
&esp;&esp;“不要紧……”齐天睿正无精打采地应,忽地一愣,“三叔,您说什么?”
&esp;&esp;☆、
&esp;&esp;……
&esp;&esp;“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esp;&esp;疲惫的双目突然挣得血红,身子像被雷击了一般腾地直起来,昏暗的烛光中直逼过来。他像变了个人,之前颓丧的一副皮囊似忽地有了魂魄,只是这双眼睛看得人实在心惊,齐允年由不得心就攥成一团,果然,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成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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