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让我迷失,让我喜悦,让我牵挂!“
他喜欢这首小诗,说她有那么“一点点”文学天才。她红着脸瞅着他,说这一点点“小天才”还是他给的灵感。他忙不迭的点头表示同意,她敲打着他的肩膀,又笑又气又欣赏又甜蜜的叫:“我认识一个傻瓜!他又骄傲又臭……”
“我也认识一个傻瓜,”他打断了她,笑着说:“说不出她有多笨,说不出她有多傻,说不出她的糊涂和笑话──只为了,她要嫁给一个傻瓜!”
于是,他们相对大笑,笑得滚成一团,笑得喘不出气来,笑得从沙发上滚到地下,笑得她头发零乱,面颊潮红,笑得……他忍不住把嘴唇紧贴在那“笑容”上。
这种日子,是期待、甜蜜、紧张、焦灼、忙碌……的综合。这种日子,简直没有闲暇来“孤独”,连那斜阳谷的蜜蜂阵都再引不起两人的兴趣。幸福,是被两人紧捧着的,紧抱着的,紧紧紧紧攥着的。但是,一件飞帆完全没有料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第八章
距离婚期已只有一星期,那晚,明霞要带访竹去拿最后的一批新装。飞帆难得一个人在家布置新居……实在没什么可布置的了。他就把一张访竹的放大相,配了镜框,放在小茶几上。访竹说好,一试完衣服就来这儿。他要给她一个小意外,在照片下端,他写了几行小字: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把照片框擦得亮亮的。他斜倚在沙发中等访竹。每隔一分钟看一次手表。当电话铃忽然大作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门铃,差点跑去开门去了。然后,才醒悟过来是电话,拿起电话听筒,对面就传来晓芙略带紧张的声音:
“飞帆,访竹在你身边吗?”
“噢,没有。”他的心一紧,晓芙的语气古怪,访竹出了事!撞车?不!他飞快的摇头,急促的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说不清楚,我马上过来!”
喀啦一声,电话挂断了。飞帆顿时浑身冷汗。访竹出事了!访竹出事了!他模糊的想着,忽然记起,第一次见访竹,她泪眼盈盈。后来,她说是为了哈安瑙。哈安瑙──小说中的人物。她在婚前摔断了腿,从此她不见他的未婚夫!会有这种事情吗?晓芙一定得到了什么消息。访竹去拿衣服,能出什么事?撞车?老天,为什么一定要想到撞车?他跳起来,绕室徘徊。然后,他疯狂的骂自己,傻瓜!不会打电话到纪家去问吗?他立刻拨号,接电话的是访萍,一听他的声音,访萍就笑开了:“哎呀,姐夫,一个晚上不见都不行吗?她跟妈妈去拿衣服,如果太晚就不会去你那儿了!什么……你要来等她?少讨厌了!我们家地方小,你们两个把客厅一占,我们都没地方去……”门铃真的响了,晓芙来了,她来得可真快。听访萍的语气,访竹不会有事的,或者,又是他的“婚前紧张症”!挂掉了电话,他匆匆走到门边去打开大门。
晓芙正站在门外,她行色匆匆,脸色凝重,很快的跨进门来,她关上门,四面张望:
“访竹真的不在吗?”她怀疑的问。
“真的不在!”他焦灼的看她:“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晓芙拉住他的手臂,把他一直拉到沙发边,按进沙发里,她仓促的说:“你坐好,别晕倒,我有事要告诉你!”
“晓芙!”他喊,血色从面颊上消失。“不要卖关子,有话快说,到底怎么了?”“你要重新考虑和访竹的婚姻!”晓芙说,声音低哑而严重,态度严肃而正经。“最起码,婚礼不能如期举行!”
“为什么?”他惊喊。晓芙死盯着他,她眼里闪着泪光。这使他更加心慌意乱,和晓芙认识十几年,他没看过她掉眼泪。他惊惧而恐慌,手脚都冰冷了。“晓芙!”他喊:“看老天份上,你做做好事!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是访竹──去找了你?她说了什么?”
“不,不是访竹。”晓芙说:“是微珊!”
“微珊!”他大大一震,面孔雪白:“微珊不是在巴西吗?不是嫁了吗?”“是的,”晓芙深深的看他,像要看进他灵魂深处去。“可是,她回来了!”“回来了?”他吶吶的说,思想是一片混乱,完全整理不出头绪来。“她从巴西回来了?她丈夫呢?她现在在那里?”
“在我家!”“什么?”他惊跳。“在你家?微珊在你家?”
“是的。你听我说,飞帆。我长话短说,微珊和她父母全家都移民到巴西,是因为你。那时,舆论使他们全家都快疯了。你知道微珊的父亲是很要面子的。报纸把你的事哄出来,绘声绘色,黛比的照片天天见报,他们根本受不了。起先,微珊一个人去了欧洲,等你又和燕儿结婚之后,两位老人家就去了巴西。微珊从欧洲到巴西跟父母会合。四年前,微珊嫁给了一个巴西人……”“你不是说,嫁给一个博士?”飞帆惊问。
“那是骗你的。微珊已经结婚了,何必让你难过?事实上,那个巴西人简直是个野蛮人,微珊嫁他,主要是呕气,还在和你呕气。你能娶外国人,她就能嫁外国人!但,这些年,她等于活在地狱里,那巴西人有虐待狂,他打她,经常打她,打得她遍体鳞伤,他在外面还另有女人。去年年底,微珊的历史再度重演,这巴西人别有所恋,遗弃了她。”
飞帆目瞪口呆,定定的望着晓芙。
“微珊第二度离婚后,就整个崩溃了。她住进了精神病院,治疗了差不多足足半年。这使微珊父母都破了产,他们从大房子迁小房子,小房子迁贫民区……”
“你怎么不告诉我?”飞帆吼了起来,抓住晓芙的胳膊。“你怎么不告诉我?”他大叫,脸色由苍白而涨红了。“我可以去一趟巴西,我可以安排一切……”
“别叫!”晓芙说,沉重的看着他,呼吸急促。“如果我知道,我当然会告诉你,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微珊结婚后就和我断了联络,我一直以为她很幸福!”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微珊告诉我的!”
“她才回来?”“我今晨接到她的电报,上午,冠群和我开车去机场,把她接到我家,她才把一切告诉我。我还没说完呢,你听好,今年三月,微珊的父母在一次大车祸里双双丧生。微珊在巴西所有的亲友都没有了,这打击把她再度送进了精神病院。这次,她住的是国家办的那种──疯人院。她很可能一生都会在疯人院里度过了。可是,有位很好的老医生治好了她,最主要的,她在那医院里认识了一个意大利籍的女护士,据微珊说,这护士曾经在黛比的亲戚家或朋友家里待过……她证实了你的故事,那逼婚的故事!不过,据我猜,这护士只是来自美国,为了安慰微珊,而故意顺着她的心事说。”
飞帆睁大眼睛看着晓芙。
“结果,微珊像奇迹一样又出了院,她忽然决心回来了,回来──原谅你。她这么说的。”晓芙的泪珠夺眶而出,她打开皮包,取出手帕擦了擦眼睛,她含泪凝视飞帆。“飞帆,我从没遇到过像你有这么多故事的男人,也从没遇到过像微珊那样悲惨的女人!你知道吗?当她提起你的时候,她的眼睛发光了,她好象又和以前一样美了。我这才知道,她一生里没有爱过别的男人,除了你!”
飞帆费力的和脑中一阵突发的晕眩挣扎,他的眼眶涨红了,湿了。跳起来,他沙哑的说:
“走!”“去那儿?”晓芙问。“去你家看微珊呀!”他急促的说。
“你先不忙,你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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