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梵在屋外等了半晌,见刘全弓着身出来,忙上前见礼:“公公。”
刘全道:“毒是逼出来了,陛下性命无忧,但余毒未清,恐要将养几日,你快进去吧。”
舒梵连忙称是,屏息走入屋内。
李玄胤披散着发丝盘膝坐在塌上,身上只着一件白色里衣,许是方才为了运动发汗,额头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闭着眼,双手虚搭在膝上,容色仍是苍白。
舒梵不知道他对方才的情景猜到了几分,对她和江照、漕帮的关系得知几成,心里不安,更不敢主动开口,垂着头缩在那边跟只小鹌鹑一样没有吭声。
想着他往常毒辣狠厉的手段,她脸色惨白灰败,牙齿一直打颤。
窗外月色惨淡,湍急的江水也随着刚才一场干戈逐渐平息。
四周没有人声,连鸟雀之声也未听见,安静到有些诡异。
等了不知有多久也不见皇帝开口,舒梵深吸一口气,才大着胆子抬头望去。
烛火之下,李玄胤神色平静,身形挺拔,除了唇色略有苍白外并不像虚弱之人。
等了许久不见他开口责难,舒梵心里更加不安,忍不住道:“臣女罪该万死。”
“你何罪之有?”他的语气有些懒怠,听不出情绪。
“臣女不知师兄有反叛之心,中了他的奸计,以累陛下中毒,实在是罪该万死。”她屈膝跪倒塌边,双手合十行了个大礼。
李玄胤这才睁开双目,觑了她一眼:“你说你不知?”
舒梵连忙找出准备好的说辞,一鼓作气说出来:“他虽是我师兄,我们二人关系并不亲密,平日往来不多。前几日他忽然夜闯我府上,说要行谋逆之事,因我与他不熟,不知他此话是真是假,又担心陛下出事,这才今日过来。只是,我没想到他是诓我的,竟利用我身上的香膏来下毒……”
听着最像真话的假话便是真假参半,除了她说自己不知道江照早有谋反之心,其他都是真的。
她确实不赞成江照谋逆之事。
“既是用香膏下毒,怎么你没事?”皇帝意兴阑珊道。
这让舒梵有种他在看自己演戏的错觉。
踯躅会儿,她还是小声解释:“我也不知,许是有别的相克之物吧,我身上的熏香单用无毒。陛下近日可有受伤?可曾用过其他药物?”
李玄胤皱眉沉吟了会儿,解开寝衣上的系带,只见锁骨往下的地方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倒像是划伤,如今已经半愈合结痂了。
舒梵没想到他会乍然宽衣,忙不迭移开目光,耳尖微微发红。
可眼角的余光还是不可避免地瞥到。
李玄胤少时习武,长于马背,更随成王在漠北一带宿卫过几年,虽裹着衣衫时瞧着高挑清瘦,实则宽肩窄腰,身材极为精悍,脱了衣衫肌肉线条恰到好处。
是真正纤长有型又不显得羸弱的身形,修长高大,比例优越。
其实之前那次她早忘了,那时候她身中媚药,神志不清,事后又觉得他乘人之危,自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只因他是天子,她万事忍耐罢了。
如今这样近距离地看才发现,其实他也是风度潇潇、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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