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的西苑北侧。
西苑地处偏僻,在整个金国皇宫的最西侧,大片林丛阻隔,像是被独立分割开的区域。
里面的建筑更是常年不曾修缮,院内不说杂草丛生,但也是潦草修剪,不和精致搭边。
“吃饭了。”
一名身材肥硕的老太监随意地将那破烂的食盒丢在地上,便欲走人。
旁边一个新来的小太监长得白白净净,不忍道:“刘公公,这真的不打紧吗,好歹这位也是魏国的皇子。。。。。”
刘公公哕了一口,不以为意看着屋内的少年。
“你没听说吗,不过是个质子,在魏国连下人都不如,怕他作甚?”刘公公掂了掂手上的银子,“走,这些银子咱们喝酒去!”
屋外几人渐行渐远,直到没了声音。
门缓缓打开。
一名约十八九的少年出现在门前。
少年并没有束发,头发仅用一根玄色带子绑着,额前几缕青丝挡住了他冰凉的眸色,散下淡淡的阴翳,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露出的下半张脸,有些瘦削。
萧景砚的目光慢慢扫过眼前的一切。
啧,干干净净的庭院。
他指的是干净得没有一个活人。
花坛长满苔藓,上面还浮着几只幼虫,院子那颗大树下杂草丛生,唯一带点生机的就是那几根歪歪扭扭、快要倒了的竹子。
目光再回到脚下,一个烂了的食盒。
打开,是两盘清淡的素菜和一碗米饭,有一盘似乎已经动过筷。
是新鲜的,至少不是馊的,他想。
他本就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皇子,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东西。
在魏国,他什么没吃过,馊饭剩菜,死掉的老鼠,恶心的虫子。。。
而唯有活着,才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萧景砚刚想把饭菜拿进屋,却听院外有脚步声传来,少年动作一顿。
他虽然才来金国不久,但也从嘴碎的宫人那里听得了一点信息,西苑地处偏僻,没有贵人居住,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想到此,他疑惑地看向苑外。
有女子清泉般清澈悦耳的声音传来,光是这般,他就知道这是是和他天差地别的人。像是小时候那奢靡的魏宫歌舞升平时,在远处听到的仙乐。
可惜,他从未真正靠近过。
越是活在阴暗泥沼里的东西,就越是向往美好的一切。
要么不曾看到,看到了,就会想要不择手段地得到。
思绪拉远,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那只被他埋在院子深处的小鸟,那是他亲爱的父皇赏给他的,那只小鸟陪他度过了童年那段唯一的快乐时光。
可好景不长,不久后母亲被废,唯一陪着他的小鸟也被他皇兄给夺了去。
后来,他偷偷设计饲鸟宫人放飞了它,亲自用弹弓结束了它的生命。
脏了的东西,就不再美好了,不是吗?
他冷漠地看着那具小小的尸体,终究还是捡了回去,仔细将它清洗干净,埋在了院落深处,无人知道。
好不容易来到金国,换来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的人还未到,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
思绪拉回。
他望了院外许久,将门紧紧关上,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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