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的雨水,加上一夜狂风暴雨,盘水水位暴涨,到辰时已是撑不住了。并州郡府生怕淹了并州城,下令放闸,洪水如同千军万马一泻千里,朝着乡野村落汹涌而来。
距离韩岭村最近的山坡也需大半个时辰,四个人好容易卸下了门板,抬着龚父往外走。但见洪水已经漫上了泥石路,人们踩着水都朝一个方向逃,要不是道路两边的垂柳,简直认不清哪是河,哪是道了。
龚父看到穿针跌跌绊绊的样子,又骂开了:“瞧你这双小脚,你想把全家人都拖死啊!”
穿针自知跟不上了,又不愿拖累大家,便止了步,朝龚母说道:“娘,你们走吧,我还是回家看管房子好了。”
龚母一听又哭起来:“针儿,有什么好歹,你会被淹死的。”
穿针笑笑,安慰道:“针儿命大着呢,不会有事的。”说着,催促引线和庆洛,“你们快抬着爹走,等洪水过去,姐等着你们回家。”
龚母无奈带着引线他们走了,引线虽是没吭声,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穿针一眼。
现在,大地袒露着胸膛,满眼白光光的水世界。洪水漫过了田地,漫过了石阶,漫上了穿针家的楼梯……
穿针被困在自己的房间里,站在窗前,眺望眼前的一片汪洋,汪洋上漂浮着木家具、水草、动物的尸体……甚至还有在水面上挣扎的平民。
耳边是水漫房屋哗哗声,对面一家屋顶被掀了一大块,洪水顺着屋漏灌涌而入,整幢房子摇摇欲坠,不一会终是支持不住,倒塌了。
穿针家地势高些,洪水虽未淹上二楼,但还是感觉整幢楼在膨胀,在颤动,也不知究竟什么时候要塌了,要垮了。她索性坐在了窗槛上,望着并州城的方向。
天空是灰色的,她常常想,那便是死亡的颜色吧?这次如果真死了,或许她会变成一只美丽的鹂鸟,飞翔在自己的太空,掠过万倾花海,掠过春江花月夜,寂寞的,自由自在的。
她有些满足地笑了,依稀看见远处有几艘船只从四面游来,在水面上漂泊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救上了船。
一艘官船正朝着韩岭村方向急驶,天光水线中,一个杏黄色的人影伫立船头,白玉发带翩然若飞,旁边的州官正殷勤地指点着什么。
渐近渐近,她坐在窗口上,将头倚在窗框旁,水面上起了风,微凉地穿过她的衣衫,露出她的纤纤小脚。
他微仰着头看她,一抹玩味的笑意浮在他的嘴角。
“龚穿针,这次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本王抱你下来?”
玉娉婷 花开堪折直须折(三)
穿针一声不吭地探出下半身,低眼望着轻波晃荡的船头,心里有了怯意,犹豫着不敢下了。
肖彦眼里的笑意愈来愈深:“跳下来吧,本王知道你能的。”声音清朗,竟有种鼓励的意味。
咬牙闭眼,穿针往下一跃,一只有力的大手随即揽住了她的腰。旋转飘动间,穿针轻盈的身子稳稳地落在了船头上。
依稀中,肖彦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拂过她的鼻尖。
竟是那么的熟悉。
肖彦极为爽脆地一笑,毫不客气地揶揄道:“你不是很思恋家吗?怎么他们都撇下你不管了?”
千头万绪不知如何说起,穿针缓缓地坐在船舱头,双手搭在扶手上,看着粼粼水光,说不出话来。
肖彦收眼,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站在船头命令道:“传令各船,加快救人!”船只重新开拔,划桨声和船首犁开波涛的声音,直往更远的地方传去。
天空明净起来,太阳出来了。水势在缓缓消退,浩荡的暖风拂面。
肖彦和穿针同时站在并州郡府的楼台上。
他们,终于又见面了,在汤汤洪水的危险中,在散漫了一城的风花里。他看着她,细细地看,突然一笑:“你过得并不怎样。”
“奴婢……很好。”穿针抬眸,迎住了肖彦凝神的眼眸,又垂下了头。
他哼哼,话语甚至有点残忍:“你们家的房子随时会塌,你家人并不关心你的死活,你怎么可能很好?”
穿针的心被莫名的刺了一下,脸色黯淡下来。
肖彦看了看她,背着手走到一簇虞美人花丛旁,有几枝虞美人经风雨已过早憔悴凋落,他的话似是自言自语:“女人如花,韶华最好也就这几年了。你我谈不上缘,又未抵足交缠,却终归是我肖彦的女人,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
“我肖彦虽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却也不容自己的女人在外面受尽苦难。”
“奴婢……”肖彦说话****,穿针绯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肖彦却不耐烦打哑语,径直继续说着:“你这自称应该改一改,本王这几天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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