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有他的玫瑰,而申春也有他的许抒。
琼眉大眼,红色的发轻盈地覆在颊侧和后颈上半部,笑起来眼睛像北欧那些湖般清澈,在日光下晶莹地透明。申春和她交往也有段时间,感情相当稳定,几乎没什么争吵,下课常会腻在一起。许抒靠在他的肩膀上小瞇一会儿,那样的时光令人心生饜足。
情人间能如此相处,度过一段不短不长的时间,相安无事,女人小小声地说,他该要珍惜许抒才对,语气里的黯然隐约可窥。
「那你呢?」申春说,也许是他头次露出不解的眼神,「真的就这么甘愿下去吗?」
女人回他一个笑容,没有挟带苦涩,扬起与她性子一般柔软的嘴角,申春焦躁的情绪都只能被这笑给牢牢压制,翻不得身。
原先没有让她给影响得这么深,一开始是有点轻视,狎玩意味的与她相处。女人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傻,每天依时出现在他的房间,为他复习功课,儘管他曾暗示说他并不需要她这个家教,女人听懂了,握着笔桿的手有些发抖,却没有严厉地出声教训他这毛头小子。
而契机又是什么?申春思考,翻搅淡得捉不到痕跡的记忆,总算想起是在十七岁生日那天,趁父母都到外地办事去,私自拿出父亲珍藏多年的红酒喝得醉醺醺,分不清东南西北。
女人正好来了,见他满身酒气轻轻抱怨几句--也许是她最后一次那么做。申春看着女人低垂的眼,还有嘴唇,居然就那样吻上去,甚至到后来还发生关係。
印象中女人的体内很温暖,包覆着他,摩擦间申春混浊的脑袋跟着跑出很多画面,他伏在她身上低声,像个神经病自言自语,具体内容是什么记不起来,只知道自己哭得女人肩膀都湿了,隔天起来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睁开眼女人不在,听得浴室中有人在刷东西,申春进去,她蹲在浴缸边努力用刷子刷着都是血的被单,见他进来,嘴唇蠕动,什么话都没说又转头继续刷着。
申春上身赤裸,身体残留纵欲过后的倦怠,整个浴室一直回响刷子和布料摩擦的声音。
「……抱歉。」
他看着女人雪白的后颈道歉,那一小块肌肤被吻痕搞得奼紫嫣红,情色得可以。
女人动作又停一下,背对他轻轻「嗯」一声,后来又勉强回头对他惨惨一笑,像是安慰,「没关係……你只是醉了……嗯……」
申春盯牢她溼答答的手和眼睛,又把视线移到她歪七扭八的嘴唇,站在那,像个不负责任的浑蛋点点头,当作是接受女人为他的开脱。
等女人走后他洗了个澡,把自己泡在故意洒进很多精油的水中,浓郁的味道刺激他的鼻腔。想把女人的味道都给洗去,因为那种气味令他有点难受,心脏被人给狠狠踹上几脚的那种闷痛。
后来女人辞职,再也没来过。
申春和许抒接吻的时候会不经意地想起女人,这样做是很差劲的,但他没法控制,那触感再次于唇上油然復甦时,申春会睁开眼,看看许抒秀长纤丽的脸孔,再闭上眼。
几个月后在街上看到女人骑车经过,没注意到他,于是跟踪她到她的住处,申春苦笑,随她走上楼,在女人察觉到不对劲转过身后,淡淡地轻快地问「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啊,他总算釐清那种感觉了,申春自以为是地想,凝视女人忐忑的脸,他认为他对女人是种和爱有点相似的迷恋,却在看见她不会有心动的感觉,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止,也仅会感到一点罪恶罢了。
他任性地像是撑破那颗小小星球的树,自私地佔据女人的地盘;同时也是女人的玫瑰,肆无忌惮地享受她的呵护。
申春也只有面对她才如此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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