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下雨了。
辛夷不急着回村,驾着驴车走得很慢,一双眼左右四顾,都不太够用了,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马行街背靠五丈河,是汴京城的繁华地带。每年十月是枯水期,官府要封闭河道,清理淤塞,漕运便停了,来往运货的畜驮和挑夫更是络绎不绝。叫卖声、吆喝声,夹杂着天南地北的口音,热闹非凡——
这是大宋汴京游呀。
辛夷徜徉在川流不息的街市,心思飘得老远。
突地,车轮在青石地面上摩擦出一道刺耳的啸声。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马车仿佛撞在了坚硬的障碍物上,辛夷的身体被高高抛起,脑袋撞在车棚上,眼冒金星。
驴车震动了几下。
辛夷护住药材,跳下去查看……
不知打哪儿滚过来的青石,恰好砸中驴车的轮子。
“啊——呃——啊——呃——”
驴子长嘶一声,突然往前疾奔。
耳边风声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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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四周飞快掠过的面孔,陌生的,模糊、恍惚,好似有那么一双带着浓烈杀气的眼在盯着她。
一个转瞬,即消失不见……
辛夷头皮发麻。
是谁故意冲撞驴车想害她吗?
“驭!驭!”
辛夷来不及思考,拉拽着乱跑的驴子。
这个时代驾车不用驾照,辛夷寻思那驴啊马啊都是有灵性的动物,自会懂得交通规则,哪晓得这驴子受了惊吓,跟她耍起了脾气,尥蹶子撒起疯来,一连冲撞了炊饼摊、杂食摊,还把卖糖葫芦的大爷吓得丢了草木棍,长声尖叫……
辛夷身上半个铜板都没有。
孙家药铺的掌柜可以讹诈,这些小摊小贩可乱来不得。
“大家不要着急,我赔,我都赔。”
辛夷一边捡糖葫芦架子,一边安定人心。
一双玄青色革靴在她眼前停下,不偏不倚踩在一个糖葫芦上。血红的糖浆爆开,在精致干净的靴子底下辗转,画面极有冲突感……
辛夷抬头,与傅九衢视线对个正着。
傅九衢一身白袍狐氅,散发着雍容和贵气,眼底流动的光芒在天光下晦暗难辨。
安静。
怪异。
四目相对。
“咳!”
每次狼狈的时候就碰到傅九衢,辛夷不知该如何说自己这运气。她直起腰来,露出几颗白生生的牙,笑得像一只小狐狸,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真诚。
“小叔你来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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