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说下去。
我故意把细节说得含糊些,因为我所扮演的那个男人一定不会多谈细节,我只表现出理想破灭的情形——一个小傻瓜终于了解自己只是个小傻瓜。
我让他以为我们最后发生了严重的争执。要是布莱德利以为我年轻的妻子跟别人跑了,或者始终有另外一个男人介于我们夫妻间,那就差不多了。
“可是你知道,”我焦急地说:“虽然她——呃,并不完全像我想像得那样,可是她的确是个甜美的女孩。我从来没想到,她会这样子!”
“她到底对你怎么了?”
我解释道,我“妻子”又回到我身边来了。
“你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
“说起来也许有点奇怪,可是我真的没有去想。老实说,我想我大概以为她死了。”
布莱德利对我摇摇头。
“一相情愿!真是一相情愿!她怎么会死呢?”
“她一直没写信或用其他方式跟我联络,我也没听到她的消息。”
“其实,根本就是你自己想完全忘掉她。”
这个有对黑珠子似眼珠的小律师,自有他对心理学的研究。
“是啊,”我感激地说:“你知道,并不是我想跟别人结婚。”
“可是你现在有这个意思了,对不对?”
“这——”我表现得很不情愿。
“来,告诉老爹。”可厌的布莱德利说。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不错,最近我正考虑再婚。
可是我坚决拒绝说出再婚的对象,因为我不愿意她扯进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他她的任何事。
这一次,我想我表现的反应又对了,布莱德利没有坚持要我说出来,他只说:“这是很自然的反应,亲爱的先生,那段不愉快的往事已经过去了,不用说,你又找到一个完全适合你的人,可以和你共享文学乐趣和生活方式,是个真正的伴侣。”
我这时才发现,他知道贺米亚的事。事情很简单,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我只有一个亲近的女朋友。布莱德利收到我要求面谈的信之后,一定查过我的所有资料,心里早就对我有了大概的了解。
“离婚怎么样?”他问:“那不是最自然的解决方式吗?”
我说:“根本不可能离婚,她——我太太——连听都不愿意听。”
“哈,哈,可以请问她对你的态度如何吗?”
“她——呃——她想回到我身边,她——一点都不讲理,她知道我另外有女朋友,而且——而且——”“很卑鄙——我懂了,看起来没什么办法了,除非……可是她还很年轻……”“还有很多年可以活。”我悲哀地说。
“喔,那也难说,伊斯特布鲁克先生。你说她一直住在国外?”
“她是这么告诉我,不过我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
“也许是在西部,你知道,有时候在那些地方会染上疾病,潜伏期有好几年,等回来之后才突然发病,我就知道两、三个这种例子,这次说不定也一样。要是这样能让你高兴点,”他顿了顿,“我愿意小赌一下。”
我摇摇头。
“她还有好几十年好活呢。”
“嗯,赌不赌由你决定……不过我们不妨下个赌注:我用一千五百赌一,这位女士在圣诞节之前就会死,怎么样?”
“还要再快一点!我没办法等了,有些事——”我是有意不合作,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贺米亚和我已经发展到等不下去的阶段了,或者我“妻子”威胁要找贺米亚的麻烦。也许他以为另外有人在追贺米亚。
随便他怎么想,反正我的目的就是故意表现得迫不及待。
“那赌注就要改变一下,”他说:“我们用一千八百比一赌你太太活不到一个月,怎么样?”
我觉得这时候应该还一下价,就照做了,说我没那么多钱。布莱德利的手法很高明,他不知道靠什么方法查出,我在紧急的时候可以筹到多少钱。他知道贺米亚有钱,因为他小心地暗示,我婚后就会有钱,不会在乎这点赌注。而且,我越心急,他越有利,无论如何都不肯减价。
最后,我终于接受了这个条件。
我立下了一份借据,上面太多法律词句,我大都不了解。
其实我很怀疑它到底有没有法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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