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圳!”
出口训斥的人,是赵胤。
“陛下功过,岂能由你来评?”
赵胤制止了赵云圳,眼里浮上一层浓重的阴翳。
“陛下所作,皆是为你,为大晏。”
“为我?”赵云圳愣了愣,怔怔看着他,又看了看抿嘴不语的皇帝,不解地重复:“为大晏好说,为我怎讲?恕云圳愚钝,实在费解。”
赵胤看了赵炔一眼。
皇帝沉默片刻,突地拍桌子训儿子。
“不懂,就回去好好读书,好好反思。”
赵云圳:“……”
他默默观察着亲爹的表情,沉吟片刻才道:“除了让我读书,你找不到别的招儿治我了吗?”
赵炔:“……”
当年,赵胤前往锦城就藩前,曾在御书房同赵炔有过一番秉烛夜谈。兄弟二人对仿佛无处不在又不知隐于何处的邪君,极为忧心。不怕鬼神、不怕邪魔,就怕这种未知的,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人。
抓不到,无处可抓。既没有头绪,又不能当真把白马扶舟杀掉,于情于理,都很难下手。
尤其,当时的白马扶舟正在大力对付邪君党羽。
于是,他们决定听之任之,以不变应万变。
为了把这件事情彻查清楚,赵胤交出锦衣卫大权,远走锦城。一来,外出就藩本就是亲王的使命归宿;二来,也是给白马扶舟机会,放长线钓大鱼。
多年来,赵炔对白马扶舟的重用,也是有意为之。
若不使其疯狂,如何让其灭亡?
锦衣卫晏靳新的性子,赵炔比谁都明白。晏靳新识大体、懂退让。只要赵炔稍稍提点几句,他便会放权给白马扶舟。
如若白马扶舟是一个忠心不二的臣子,一心为大晏着想,那他的能力在晏靳新之上,确实国之栋梁,此番重用恰如其分,算是光启帝赌对了筹码。
如若白马扶舟别有所图,定然会露出马脚。那个时候,正好一网打尽,不留祸根。
只是,赵胤没有想到,赵炔敢赌得这么大,任由白马扶舟的权势膨胀到这样的地步,与他当初的“听之任之”相去甚远,给白马扶舟的机会也实在太多。
这样的宠信,白马扶舟便是一个忠臣,也能活生生被光启宠成佞臣不可……
赵胤看着赵云圳仍然一知半解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平静地端起茶盏,轻饮一口。
“有陛下在,有我在。如果一心要压着他,定然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可是这个烂摊子,就会留给你——”
赵云圳抿着嘴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眸底情绪不明。
赵胤垂下眼,徐徐说道:“我和你父皇,终有一日会死。你是独苗,容不得半分闪失。你父皇自是要为你将来做个贤君而铺平道路——”
“父皇?阿胤叔……”赵云圳万万想不到会听到一个这样的真相。
赵胤看着他,又道:“外忧、内患,若不解决,陛下如何能安心?不仅白马扶舟的事是如此,就连北征也是一样。你的父皇,甘愿冒这般风险,甘愿忍受史书难抹的这一笔羞辱,便是为了在有生之年,替你扫清障碍,待你中兴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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