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做?苏挽凝的脑海中疯狂的涌出关于沈绝心的种种,就连几次羞人的亲吻,也不例外的挣脱出她的记忆深处,完全的展现出来。女子,她竟是女子。。。和自己亲吻的人是女子,把自己当作别人的是女子,体贴的是女子,讥讽她的是女子,全是女子。。。
沈绝心,沈家。。。怎会这般大胆,为了利益之事,竟敢欺瞒官府,让一个女儿家扮作男子娶亲!苏挽凝的心乱了,她犹记得爹爹当初的劝慰之言。而她所以答应这门亲事,亦是因为苏家的以后。。。
是不是,爹和娘早知这当中的秘密?不,不会的!他们是不会骗她的!苏挽凝咬着牙不断的将脑子里不该有的想法驱逐。她已经不知所措,又如何能再如往常那般淡然的面对沈绝心呢?该怎么做,又该如何做?苏挽凝不知,她已经心乱如麻,那几次记忆犹新的亲吻,心底那几遭想要好生做沈家的儿媳的打算,几乎快在这个时候要了她的命。。。
自洞外吹来的冷风让两个人都不自觉的打了冷颤,已是秋日,近夜的气温尤其低寒。不远处的沙沙作响,沈绝心遮了遮自个儿的衣襟,见苏挽凝的表情甚为纠结,还道她在担心前路未定,遂轻咳了几声,宽慰道:“苏姑娘不必忧心,下人们定会回府告知爹娘,他们会派人来寻我们的。就算未及于此,只要我们明日。。。”
话未说完,苏挽凝忽的转头望着沈绝心,如此唐突,倒是让她甚感尴尬,不由得住了嘴,不再说话。“沈。。。”苏挽凝不知该如何称呼于她,每每想到这身装扮下的沈绝心实为女子,她就有种绝望之感,连声音都变得哽咽:“你可是觉得好些?”
“不碍事的。”沈绝心的声音仍是虚弱,肩背处的伤怕是不再流血,这会儿只是火辣辣的疼,让她不禁皱眉。
“没事就好。”苏挽凝低头,颇为无助的抱住了自个儿,望着洞外渐渐暗下的天色不再言语。
洞外风吹树叶不断作响,洞内二人却没有只言片语,生生的等着两人的面容被黑暗吞噬。似是有些害怕,苏挽凝下意识的往沈绝心的身边儿靠靠,反被她费劲的以臂相揽,抱于身边儿。“夜里天儿冷,没有被褥,咱们便将就着睡吧。”停顿了会儿,沈绝心似是忘了疼痛,贱兮兮的打趣儿道:“反正你我已有夫妻名分,相拥而眠,也不会损了你的清白。嘿,今夜有香在怀,倒不失为一夜**呢!嘶。。。”肩背处又开始疼了。。。
闻言,苏挽凝不自在的动了动,低声说道:“你的心里早已视若雪为妻室,又何来与我的夫妻名分?可笑!!!”
“若雪。。。”旧时的执念被触及,沈绝心的神情不禁黯然。她对着苏挽凝发出一声叹息,许是夜色静寂适合与人诉说,沈绝心自然的敛去了伪装,痛惜道:“已去之人,只能在心里头念着,又怎能有过分的期盼?若雪她,早已经嫁人,成了他人的新娘,也跟着那人赴了黄泉。怕是,怎么都不会念过我吧。。。”
第51章 隔阂不再
如何能对已死之人这般执念?苏挽凝没经历过;遂不曾懂得。只觉得人若这般执着于某件事;便不再是执念,而是痴念。“既是过往;你又何必牵念一个。。。”死人呢?
死人;这词形容的并非无理;却能刺伤人的心神。苏挽凝说不出口,反被沈绝心接了茬儿;苦笑道:“既是过了这么久;又何必对一个死去之人恋恋不舍;对吗?”
“我。。。我并非那个意思。”她不是有意让‘死人’二字出现在她们的话题当中。
不是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呢?沈绝心笑了,好似身边儿的局促女子并非平日里识得的冷淡的苏家小姐。她无意轻薄,只是感慨之时随意将手搭在苏挽凝的膝盖;道:“如此凉夜,你我又这般狼狈,怕是久久不能入眠。倒也不错,便听我与你说个故事可好?”
苏挽凝不语,只在黑暗里点了点头,由她将往事当成故事,娓娓道来。沈绝心的声音虚弱而疲惫,双眸却因着往日的光景重现而充满神采。她自然隐去了性别之事,将与若雪相识,相知,相恋又相离的故事完整的讲与苏挽凝听。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带着那块儿被你踩踏的玉佩偷偷潜入她的婚房。我以为依着我们的情分,她会放下一切与我私奔。哪知她并不愿意,到最后,皆是我一厢情愿。便是如此,我打定主意再不见她,纵是想见,她在婚后第二日便随她的夫君迁去京城,而后,天人永隔。”好像,已经流不出泪。沈绝心吸了吸泛酸的鼻子,下意识的握住了苏挽凝不知何时覆在她手背的手,“故事便是说完了。本以为我不会再与人说起,没想到,末了儿末了儿,竟也将它说给你听。说来,我该谢谢你当初那无心一踩,没了念想儿,想她的次数也少了。”心,也稍稍放得开了。
以旁观者的身份跨进沈绝心好生封闭的旧时记忆,苏挽凝的心情比之刚才更加凌乱。她在这场有爱有怨更有无奈的情忆中行走,即使不曾参与其中,也颇为感同身受。怜她,又气她。怜她的痴,怜她的痛,又气她自作孽,好端端的一个女子,为何要对一个女子生情?可是,这样的气她却表现不出来,因为她自己,也曾对身边这个扮作男子的女子,动了不该动的情,想要扮好她妻子的角色,更曾奢望她的。。。宠爱。
“沈。。。”苏挽凝隐约感觉到沈绝心的克制的喘息,她也许又在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苏挽凝的心终究是软的,她贴在沈绝心的身边儿,环着她的身体将她稍稍拥抱。“既是旧事,便该让它留在心底。你若真的在意她,就该由着她选择自个儿的路。我想,纵她仍在人世,也不想看到你为她这般伤怜。何苦呢?旧人不在,身边的人却还在予你疼爱,你心里只怜着她,何尝不是一种残酷?只对她有情,那那些活着的人呢?你的无情,又令她们如何?”
想起那日在竹屋中所见女子,苏挽凝的脸稍稍冷凝,“那个卖豆腐的妇人,既是要了她,便该好生将她疼爱。。。”说这话时,苏挽凝的心中总有酸楚,她分不清沈绝心的话里几分真假。不是念着从前吗?为何还要流连青楼,又为何与卖豆腐的,已有丈夫孩子的妇人有所瓜葛?!难道,她根本就是风流之人,这样的故事,怕是已经对无数女子说过了吧?!这般想着,苏挽凝的心。。。当真是,有所难过。
“绾娘啊!”许是心情尚未落定,沈绝心并不避讳苏挽凝的所问,反而大大方方的说道:“绾娘是个好女人,她的身世凄苦,着实惹人怜爱。不过,如她那般死守女训之责,我纵是有所歪想,怕也不能呢!”她虚弱一笑,对自个儿的胡言乱语毫无修饰,“她丈夫莫名横死,其生前又是个穷赌好酒之徒,家中财产已被他挥霍一光。绾娘无奈,便带着她的女儿卖身葬夫,怎知出了个不知好歹的胡员外,对她的身子生了非分,我怕绾娘被他欺负了去,遂将她安置在城郊的竹院儿。不过,她那刚满岁的女儿着实乖巧可爱,我啊,喜欢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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