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六日早上,蜜娜早早就唤醒她的丈夫,要他把豪辛大夫找来。哈克以为这会是另一次的催眠,便立刻去找教授。
到达豪辛的房问时,哈克发现教授已穿戴整齐,房间微开,仿佛已预料到他的来访。他立刻随哈克回房,问蜜娜是否也该把其它人叫来。,
“不要。”她简明地说,“没有必要。你再告诉他们就得了。我必须和你们一起去。”
豪辛和哈克同样吃惊。在片刻的沉默后,教授问道:“为什么呢?”
“你们一定要带我一起去。我和你们在一起比较安全,你们也会比较安全。”
“可是亲爱的蜜娜小姐,为什么呢?”
“此时正值日出之际,我可以告诉你;以后或许再也不能够了。我知道当伯爵控制我的意志力时,我一定要去找他。你们若把我留在英格兰,那么当他叫我秘密地去找他时,我就一定会——用各种方法欺瞒蒙骗——甚至对强纳森。”
当她提到强纳森时,她以满怀勇敢与爱的表情望向她的丈夫。哈克泪眼盈眶,只能紧握住她的手。
“蜜娜小姐,你一向都有先见之明。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我们一起去完成任务。”
教授洞察的目光徘徊不去,蜜娜则镇静地迎视。她刚才所说的不过是一部份事实而已;全部的事实还包括她热切地渴望与她的吸血鬼爱人重逢。有时候她发现自己毫不羞愧地准备抛弃她的丈夫,甚至于她的生命,只为了能和德古拉在一起。
十月十二日早上,德古拉的六个追逐者终于离开伦敦,搭乘联运列车,当晚到达巴黎,再转乘东方快车号。
离开巴黎三天之后,他们全都坐上一列私人车厢,慢慢地东行横越保加利亚,朝黑海的瓦那港前进。蜜娜现在在白天的时刻多半都无精打采的,有时甚至陷入昏睡状态。在日出及日落时分,当她最易于被豪辛催眠之际,她会发出低喃呓语,仍然指出伯爵以水路持续朝他的故乡接近。
今天,她在早上十点多醒来,发现火车已经停了。她心想,这是与计划相符的;他们现在将在瓦那附近的侧线上,等待关于伯爵动向的最新消息。
此时,蜜娜和强纳森两人单独在他们共享的小隔间内。强纳森望向窗外,手里拿着弯刀,不断地用磨刀石磨着,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声响。
蜜娜默然地注视她的丈夫,半晌也没出声。她眼前的强纳森和曾与她订下婚约的那个青年律师是那么的不同——似乎隔了一辈子之远。她觉得他的头发,在发根还有两鬓处,一天白似一天。这过程始于他发现她躺在吸血鬼臂弯的那一刻。
蜜娜突然情绪激动地喊道:“我可怜的强纳森,我对你做了些什么?”
强纳森吃惊地自窗口转身,放下刀和磨刀石,充满柔情和关切,试图安慰他的妻子。
“不……不……没有……是我害了我们两人。”即使当他说话时,他的想象力仍继续折磨着他,让他看到那三个淫荡又可怖的女人,同时在诱惑他也在羞辱他。
他强迫自己想点别的;什么都行,就是别想那回事。
他问道:“现在他在哪儿了?”
蜜娜闭上双眼,声音既无助又绝望:“他在海中——某处。每当教授将我催眠,我仍可听到海浪拍打他的船。风很大。”她顿了一下,又阴郁地说:“他向我叫唤。”
想到这个,她丈夫咽了口口水,然后对他太太发下重誓:“蜜娜,如果你死了,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进入未知的世界的。”
在同一列车厢的另一个隔间里——这是中央较大的房间,包括一个小客厅——杰可就坐在这儿,不安地凝望窗外,注视这保加利亚乡间、瓦那市郊灰暗的秋色。同时,穿着冬季西部服装——包括一件羊皮夹克——的昆西。莫利,忙着为狩猎的最后阶段做各项准备。
此刻,昆西正用军刀削尖数根与他手腕齐粗的木桩。这个隔间与同一列车的其它隔间相同,都是由角落的一座木造火炉散发热气,并以金属烟囱将烟气排到车外,烟囱外用铁线绷紧以免倾斜。昆西在火炉内升了烈火,好将木桩的尖端烧黑到足够的硬度。
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堆放了四枝温切斯特连发枪;昆西早已将这些枪擦拭过又上过油,并备好了子弹。
房间中央,在天花板的吊灯下方有一张大桌子,桌上放了一张地图以及火车时刻表、笔记、几封电文,和一只准确的袋表。
开门了;阿瑟走了进来,挥着刚来的一封电文,这是由伐那附近的英国大使馆,派特别信差刚刚送到火车来的。阿瑟说:“我们已赶在凯瑟琳女皇号和船上所载的恶魔货物之前到达瓦那!”
原本懒洋洋坐在椅子上的杰可,闻言立刻夺下电报,仔细阅读电文。他注意到发电者为伦敦罗意德保险公会的鲁夫。史密,而收信者则为由伐那的大使转哥德泯爵爷。
如常握着弯刀的哈克此时也走进了这间房里。当其它人台头听他可能带来什么消息时,他却黯然地报告:“蜜娜每况愈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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