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打开话匣,“鲍博告诉我你是《华盛顿邮报》的记者,以前来过莫斯科吗,麦西先生?”
“来过一次,五年前有过一次简短的采访,鲍博还告诉你些什么?”
泰勒笑了,露出一口雪白齐整的牙齿,“刚好能让我们相遇时不会把你错过。他说你是他的老朋友,交情可以追溯到以前你们一起读寄宿学校的时候,而且你还在越南他的部队里当过兵。他吩咐了,要确保你在莫斯科时帮你安排好每一件事,鲍博看起来对此非常重视关切。”
泰勒还想再说什么,但又迟疑了一下,回过头瞧了神甫一眼,神甫都已准备停当了,点燃了一个小的熏香炉,然后朝我们这边走来。
泰勒说道,“看来我们就要开始了。对了,这个神甫是讲英语的,我想你一定是希望这样一个人选。鲍博要求的所有的细节事我想应该是都顾及到了。”
一块崭新的大理石碑被靠放在旁边的一棵树底下,我能辨出上面用西里尔字体镌刻的几行简单的字。
杰克伯·麦西
出生日期:1912。1。3
去世日期:1953。3。1
就在近旁有一块从原墓地连根拔起的旧石碑,上面没有任何字迹凿印,只有呈绿色的青苔和经年历月的风雨蚀印。蹊跷的是,旁边的地上还插着另一块同样年久,同样无字的石碑,表明在我父亲的墓旁还有第二个无名墓。我的眼角扫到有两个戴着鸭舌帽的墓园工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候着准备竖放我父亲的新墓碑。
此时此刻,当我站在这个地方,我才意识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来得那么的突然,那众多错综复杂的幸运巧遇使你不得不信冥冥之中确有命运之神的妙手安排。一个星期之前,在五千哩以外的华盛顿,我接到了兰格里打来的电话,他们告诉我将安排这场葬礼,还有那个安娜·克霍列夫,会在莫斯科跟我见面。我们化了三天时间议定细节。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一直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那个东正教的神甫迈向前来跟我握手,用一口纯正的英语问道,“我可以开始了吗?”
“拜托了。”
他迈向那墓地,那是一副阴郁,消沉的身影,裹在黑色的帽子、雨衣和白色的法袍里。他摇着那散发着芬芳香味的熏香炉,开始祈祷,为这个死在俄国的亡灵唱着平调的祷词,泰勒和我肃立在旁边,静听着那飘散在潮湿,甜腻的空气里的悼念声,到最后,神甫大声念诵着圣经里启示录的一段:
“神要擦去他们眼里所有的泪水;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所有的这一切都一去不回了。”
葬礼没化多长时间就结束了,然后神甫退回身子,走回到轿车里去。两个掘墓人走过来开始动手在我父亲的坟墓上填土安插上那块新墓碑。
泰勒说道,“好了,我想该做的就是这些了。除了还有你的那位女士朋友,安娜·克霍列夫。她是早晨刚从特拉维夫飞来的,所以我这才来迟了。”
泰勒又给我们俩人点燃了第二支香烟,“我想鲍博已经把有关的规矩都解释清楚了。”
“当然,不要拍照,不要录音,任何东西都不得记录。”
泰勒笑了,“我猜这是要隐藏所有的谈话内容。她逗留的地方在莫斯科郊外燕子坡里,那是属于以色列大使馆的,他们腾出一间工作人员的房间专门给你们会面。”他交给我一张纸条,“这是地址,他们会等着你。会面是在今天下午三点。”他犹豫了一下,“不介意我问一个问题吧?”
“尽管问吧。”
他朝我父亲的墓点了点头,“鲍博告诉我你的父亲是在四十年前死的,你怎么到今天才跑来这里办葬礼?”
“鲍博没有告诉你吗?”
泰勒微笑道,“我只是个中间办事人,他告诉我的只够我领会到不会把事情搞砸,能够安排得周到有序,但是看起来他不愿作过多的解释,而如果你是为us的外交使团工作,你就得学会不要问太多的与你无关的问题,我想他们把这当作必需的常识。”
“我所能告诉你的就是我父亲是为美国政府机构工作。他于1953年死在莫斯科。”
“他是为我们这里的大使馆工作的吗?”
“不是。”
泰勒疑惑地说道。“这就怪了,我想冷战时期莫斯科是从不允许美国人踏足的,除了那些在使馆工作的人。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这正是我来这里想要搞清楚的。”
泰勒显得茫然不解,他还想再开口说什么,突然间我们头顶上空响起一记霹雳声,他抬头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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