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擦过沈知序的白色衬衫,力道重击的沉闷钝声。
他兀自立在书房中央,岿然不动,就连眉头都没皱起任何弧度。
“父亲,您想要我按照您安排的路走,可以,却又让我束手束脚。”
他抻了抻衣袖被弄出的褶皱,漫不经心的语气,“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您身在上位,应该最是知道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道理。”
“照顾好念念,看着她上大学,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就是我们沈家对你沈叔叔最好的帮忙。”
沈义宏站在桌前,“也是你沈叔叔对念念最好的期待,其余的,你想都别想。”
沈知序轻呵一声,“所以这又是您的一个联姻工具?”
沈义宏脸色不虞,神情紧绷,“就算联姻,我也会为念念找最好的对象,你不放心,可以给你妹妹亲自挑选。”
沈知序眉心跳了跳,“念念还小,这个之后再说,就算大学毕业也不迟。”
“那你还想说什么?”
沈义宏眼神警告,他转身走到窗前,单手开了窗,室内浊气被吹散,父子对峙间紧绷的情绪得到片刻缓解。
“自然是关于沈家,关于沈叔叔的事,我需要一个真相,而不是那一纸官方的,冰冷的判决书。”
沈知序看向背手立在窗前,已经不复年轻的背影,不为所动地继续,“还是说,您之所以遮遮掩掩,实则背后的龃龉与不公,多到您也不敢说。”
“你给我放肆!”沈义宏豁然转身,“沈知序,你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在外留学七年,他自认没有疏漏过对三个孩子任何一个的教育。
只是对面人眼底隐藏的那股对权力场的游刃有余,以及随时可以抽身的掌控感,第一次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已有超出之势,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现在的社会似乎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他们摒弃了老一辈传统守成的思想。
胆大、心细,拥有郎朗乾坤、昭昭日月最需要的正直。
左肩被墨汁染黑的面料浮起微浅的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像是根本失了痛觉,沈知序唇角浮起淡淡的笑,“胆子不大,您也不会选中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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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周一。
沈念拿着周五那晚被墨水弄脏的裙子,下楼交给阿姨。
经过两天三晚的发酵,上面浓黑的墨汁已经晕染出一大片,很难清洗干净。
阿姨问她,“念念,这件需要丢了吗?”
沈念摇头,“不用,一会儿吃早餐的时候,您帮我洗一下,洗完让我看看,然后拿阳台晒起来,洗不干净也没事儿。”
阿姨将沈念的话一一记下,虽不解,但也没说什么。
主人家的话照做就是。
沈义宏刚退休,生物钟还在,起了个大早,出门打太极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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