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隔壁的院落荒废已久,若能重新翻修打扫,怕也是个好去处。”邵九忽然道。
阮克眼睛一亮:“既然如此,老夫就将那栋院子,送与你。”
九月的阳光已不再如夏日般灼热,带着一丝微凉,斜斜地沿着西墙逶迤而下。
日落之前,一辆马车已停在苏州平江一处深宅大院前。
厚重的门咿呀一声开了又阖上。
里面的一切,仿佛最神秘的所在。
青莲会。
大唐两侧高高悬挂着的匾额写着:从容满月、日照青莲。
车子一路驶去,两侧持枪的帮众弟子俱都微低下头。少年跨下马车,走进内堂,衣袂滑过地面,发怵低沉优雅的响声。
“爷,回来了!”平野迎上来,身边,是一脸冷漠的陆离。
“这几日可好?”邵九随意地撩开衣角,坐下来。
“一切都好,十三码头、七十二分舵,加上如今由明堂掌管的原大和帮的那七个码头,一切都好。”
邵九修长漂亮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片刻,侧脸微微一笑:“那么,平野,我们那位客人可好?”
青莲会的地下室亦是青莲会,甚至整个江湖最为神秘的地方。
只要是道上的人,一提起青莲会的地下室,无不色变。据说,那里有不下百种的刑拘,有最会逼供的人,有……
但此刻,这里只有一只木桶,以hi冉冉冒着热气的木桶。
木桶里的男人,看起来像是男人,因为只露出一个头,其余全都被滚烫的热水淹没。
无论谁看见这幅情景,都以为这人在洗澡,但那木桶里的水,却不是透明的,而是深黑,夹杂着一丝看不真切的颗粒,整间屋子弥漫着一种药的浓郁香味。
邵九慢慢地走到了那木桶边,目光柔和而沉静,仿佛一个深夜归来的贵公子,看着自己厢房里沐浴的情人。
“这沉香浴如何?”
木桶里的男人死死地瞪着邵九:“你到底要如何?既然要我死,为何要用这些药物……”
“看来你并不孤弱寡闻。”邵九笑笑,伸手撩起那水中漂浮的一片药渣,黑色如枯叶般的东西缠绕在他指尖,犹如雪地里盛开的一朵黑色牡丹,潋滟妖娆,“这的确是最名贵的重要,用来治你服用龟息散之后留下的后遗症,只不过,他同时也会使你全身无力,不得动弹。”
“你将我禁锢于此,到底要做什么?你要的藏宝图的下落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为何不给我个痛快?”
“你说的这样隐晦,正好我又不是很聪明。”邵九笑笑。
男人眉目一沉,随后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我的确没有清楚地告诉她关于藏宝图的事,当时是因为我以为我能好好地回去,如今想来,哈哈哈……幸好我没告诉她!你,她,阮克,你们就好好猜吧,若你能得到,阮克的命怕也不久了,若你那不拿不到,阮克也不回亲信鱼你,你们狗咬狗去吧,休想从我嘴里再问出半个字!”目光如冰魄般盯着邵九,不知想起什么,男人的眸中浮起深深的悲痛与绝望,“她不是你的人么,你让她在我身边,一年多来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好一个孝顺女儿!她难道连一丝线索都想不到?”
邵九沉静的面容在一瞬间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只是那变化太过细微,谁也看不出来,随即,他唇边浮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却带点无奈的笑,喃喃道:“若是从前,她应该是能想起来的,不过现在……”
现在,她不是“她”,纵然她想起什么,也不一定会告诉他。
不过,慢慢来,他不急。
……
顾府的拂晓园里,宝婳正为宝龄插上一支玛瑙发簪,顺手拿过铜镜递给宝龄:“姐姐你看,好不好看?”
宝龄望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有些无奈地笑了:“这是你公公婆婆送你的不是么?怎么给我戴上了?”
对于什么翡翠玛瑙玉,她一向来不是很喜欢,也许是因为现代人的缘故,她更喜欢那些不值钱,却别致的东西。
“那些我多得是,”宝婳浅浅一笑,“何况我已经嫁人了,而姐姐还待嫁呢,要每日都弄的好看些。”
宝龄拿宝婳没办法,拿过那面铜镜,搁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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