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百合石榴对视了一眼,虽仍想不明白,到底不是傻子,这风向还是能认清的,明摆着倒霉的五小姐要转运了,哪还敢怠慢,忙跟了进去。
亲身感受到了周婆子对自己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五娘是彻底放心了,就周婆子对自己这态度,也绝不可能是来算账的。
不过周婆子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她跟冬儿在院门口说的话,五娘听的清清楚楚,她说怪道五小姐能做出那样的好诗文呢,她说的诗文不会是自己硬着头皮交上去的那首春晓吧,莫非自己的运气来了,这里没有这首烂大街的诗。
正想着,就听周婆子开口了:“前些日子二少爷考童试,夫人忙的什么似的,旁的未免顾不上,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五小姐的身子,这不今儿一放榜,便让我过来瞧瞧五小姐。”
这婆子当真是睁着眼说瞎话,她这些话要是不知底细的听了,还当夫人多喜欢自己这个庶女呢,不过,从这些客套话却更能判断出,自己抄的那首诗肯定没穿帮。
没穿帮自己就能在这儿继续混下去,而自己想要混下去并且日子过得舒坦,就必须掌握一项宅门里生存的必备技能,睁眼说瞎话。
想到此,开口道:“五娘身为女儿,不仅未能为母亲分忧还要劳动母亲惦记,属实不孝,待明日一早,便过去给母亲请安。”这几句话说的低柔和缓,说到最后,声音好似还有些哽咽,听的情真意切,不似有半分作伪。
周婆子心中讶异,下意识看向五娘,却正跟五娘看过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心中不免暗赞,以往倒没怎么注意,这位平日不言不语,在府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五小姐原来生了这么一双眼睛,似那山间溪水一般清透明澈,饶是阅人无数的周婆子,都愣了一下。
也只是一瞬便回过神来,她是夫人的陪房,自夫人嫁到万府,她就在身边伺候,府里上上下下,从主子到丫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除了这位五小姐。
五小姐的生日撞了大小姐的忌日,夫人厌弃,寻个由头把母女俩发落到这个偏院子里来,就连当年月姨娘没了,都无人在意,要不是老爷想出让几位小姐跟着二少爷进学的主意,自己都快忘了还有一位五小姐。
后来虽跟着一块儿上课,但五小姐见了人就躲,实在躲不过了,才会说句话,声儿跟蚊子差不多,不底细都听不清她说的什么,还成日低着个脑袋,说实话,今儿之前,自己都没这么清楚看过五小姐的眼。
谁能想到,这样的五小姐,竟然能做出那样的好诗文,周婆子自然是不懂什么诗文的,但就看二少爷那摇头晃脑吟诵起来的样而,恨不能立刻就跑过来找五小姐的劲头子,这诗指定了不得,更何况凭着这首诗,二少爷可是考了头名,也难怪夫人都变了态度。
想到此,周婆子道:“夫人知道五小姐的孝心,只是念着五小姐身子弱,才不想让五小姐天天折腾,夫人是心疼五小姐呢。”
五娘真是愈发佩服周婆子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整个万府从上到下谁不知夫人讨厌五小姐,连面儿都不想见,所以才不让她过去问安,让周婆子这么一说,成了夫人心疼自己的表现,这都不是睁眼说瞎话,简直是颠倒黑白,难怪这婆子能在万府混的如鱼得水呢。
五娘当然不会戳破周婆子,反正彼此心知肚明,毕竟都得在万府里过日子,戳破了还怎么往下混,便顺着周婆子说了几句。
周婆子显然很满意五娘的态度,话音一转说起了今日府里的大喜事:“你还不知道呢吧,咱们二少爷可厉害呢,这回考了个头名,是咱们整个安平县的头名,真真了不得,老爷高兴的什么似的,当即就去了汇丰楼说要摆上三天流水席,夫人也欢喜。”
说的口渴,抿了一口冬儿端上来的茶,便起身告辞了,不让五娘动,怕她着了风又病了,话说的别提多紧张了,好像五娘是纸糊的灯笼,风一吹就灭了。
五娘只得让儿送出去,自己却打开桌上的那个白瓷盅,是周婆子送过来的燕窝粥,说是夫人特意吩咐让厨房熬了给自己补身子的。
瞧着雪白透亮,的确是上好的燕窝,五娘拿勺子舀了一勺刚要往嘴里送,却听冬儿一声大喝:“不能喝。”这丫头的声音太大,吓得五娘一哆嗦,勺子差点儿掉了。
不满的道:“这么大声做什么?”
冬儿却三两步过来,一把夺了她手里的勺子道:“小姐不能喝。”
五娘奇怪的看着她:“为什么不能喝?”
冬儿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反正就是不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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