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吉特将她那闪着野性光芒的大脸庞转过来,用那双海洋般的蓝色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眼神中带着审视的意味,但透着友善。我对她们说了早安,并亲吻了她们。乔吉特打电话给内莉说她可以带些鸡蛋和华夫饼干。
“橙汁,”我边喝边说,“这些橙子刚告诉我,它们来自佛罗里达。”
我女儿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透着崇拜之情。“我什么也没听到啊。”她说。
“你没听到吗?它们其中一个说它们都来自杰克逊维尔附近的大农场呢。”
乔治娅思忖着我说的话,然后摇了摇她的勺子,断然将整件事抛诸脑后。在沉默了足足二十秒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问道:“你刚和谁说话呢?”
“我?谁?什么时候?在哪儿?”
“刚刚在楼上。妈妈说你在和别人说话。我们都听到了。”
“哦。”
乔吉特的声音不带任何偏袒之情,却暗涌着一股热切,就似无知的局外人等着看酒吧争执之后的大打出手。
“我想你最好解释解释。”她说。
“好吧。那个人,乔治娅,就是我,我在练习。音乐家在演奏前都会进行大量的练习,运动员在比赛前都得训练,演员在演戏前都得排练。”乔吉特并未说话,却明显流露出赞同的神情,我快速略过它。“而我也会在早晨开口说话前练习几句。我可以吃这些饼干吗?”
乔治娅仔细地想了想我的话,然后就忘了这事。她说:“妈妈说你会给我讲个故事,爸爸。”
“好吧,我给你讲个故事,是关于孤独的玉米片的。”她现在全神贯注地听着我说话。“曾经,有个小女孩。”
“多大了?”
“我猜大概五岁吧。或者,也可能七岁。”
“不,六岁。”
“对,她六岁。有这么一袋玉米片——”
“她叫什么名字?”
“辛西娅。这些玉米片,有数百片,它们在同一个袋子里一起成长,一起玩耍,一起上学,它们都是可靠的朋友。有一天,袋子被打开了,整袋的玉米片都被倒入了辛西娅的碗里。辛西娅还把牛奶、乳酪和糖倒进碗里,然后吃起了其中一片玉米片。一会儿工夫,这片玉米片就来到了辛西娅的肚子里,并开始寻思它的其他伙伴什么时候来。但是,它们始终没来。它越等越孤单。你知道吗?剩下的玉米片仅仅走到了桌布上,其中大部分都落在了地上,还有一部分黏在了辛西娅的额头上和耳朵后面。”
“然后怎么样了?”
“呃,就这样了。过了一会儿,这片玉米片太孤单了,它坐下来,哭了起来。”
“那它该怎么办呢?”
“它能怎么办啊?辛西娅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好好地吃玉米片,或者她压根就没有试着好好吃,所以,天天早上都是如此。一片玉米片被孤独地留在了辛西娅的肚子里。”
“然后呢?”
“呃,它哭啊哭,哭得很厉害啊,所以辛西娅每天早上都肚子疼。她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毕竟她真的是什么也没吃啊。”
“那然后她怎么办呢?”
“她不喜欢这样,这就是她的做法。”
乔治娅开始吃她那些半熟的鸡蛋,她答应就着麦片粥一起吃。没过一会儿,她将勺柄放在桌子上,将下巴抵在柄尖上,思考着什么,脚还踹着横木。我杯中的咖啡也随着她脚的每一次撞击而泛起些许涟漪。
“你总是讲这个故事,”她记起来了,“讲个新的吧。”
“有个关于小女孩的故事——辛西娅,六岁——同一个女孩,她每次吃东西的时候都习惯用脚踢桌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她一直踢啊踢。然后,有一天,桌子说话了:‘我很讨厌这样。’然后,它收起脚,一声尖厉的声音响起,它一脚把辛西娅踢到了窗外。她惊讶极了!”
这个故事十分成功。乔治娅的脚以双倍速度快速踢打着,还弄翻了她碗里剩下的牛奶。
“把你的饮料拿起来,了不起的家伙。”乔吉特一边说,一边擦去桌上的牛奶。屋外,汽车喇叭嘟嘟地响着。她用围裙的一角熟练地把乔治娅的脸擦干净了。“车来了,亲爱的。拿上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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